沉川便笑着骂了声。
沉川眉弓骨高,眼窝深邃,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本该是很含情脉脉的样子,偏偏左脸一笑就露出一个梨涡,这单个梨涡就削弱了他眼睛给人的感受,平添几分爽朗豪气。
梅寒不自觉看愣了神,直到桃花眼扫过来,才若无其事移开眼。手上有条不紊地刮着姜皮,叫人看不出他心跳有多快。
“还有野葱啊?拿来炒腊肉最舒服了。”沉川看到野葱,直馋得走不动道,“不然留在山寨吃的那两头猪,拿一头来熏成腊肉,还能多保存一段时间。”
其他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高高兴兴地把肉搬进山洞里。肉是在溪里洗了才搬过来的,便直接放到木桩锯的砧板上。
沉川:“那我待会儿去砍柴……”
沉川存在感太强了,虽然只这么一会儿,梅寒也有些呆不住,把刮了皮的生姜放木盆里,又往里放了野葱,装满一盆才抬起来想去溪边。
才站起身,青哥儿就拉住他了,“梅哥儿你来剁肉吧,东西我来洗,大当家的可不让你碰凉水哩!”
这一嗓子吧众人目光喊了过来,都满眼揶揄地笑起来。溪边洗菜的地方离宰猪的地方不远,沉川嗓门又大,说什么都叫人听了去了。
不说梅寒,连沉川也俊脸一红,强撑着气势说了几句,就说要进山砍柴熏腊肉了,走远了还听见妇人夫郎们笑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不禁逗。
村子里刚过门的媳妇夫郎都会遭人打趣的,一是有趣味,二是可以拉近关系,好叫新人早些融入。在寨子里众人看来,梅寒就和新夫郎一样的。
张阿叔笑得脸酸,从梅寒手里抬过木盆,“野葱不够,梅哥儿你拿着篮子和大当家的一起去,再多采些来。”
梅寒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红着脸,随便拿了个篮子就逃也似的跑了。
这时他才真正有了实感,好像他跟沉川之间,不是他害怕的土匪头子和压寨夫郎,而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夫夫,身边的人都真心实意祝福着他们。
老鸦山众人也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土匪,而是被世道逼得没了活路的淳朴老百姓。
不知不觉间,心里微弱的抵触抗拒情绪完全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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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偶遇八角
用来熏腊肉的木柴很有讲究,要是柴没选好,轻则熏成的腊肉味道不好,严重的话,会导致腊肉存不住、坏得快。
沉川带着梅寒找到一片松树林,却是为了松树林里面的青冈木来的,这是熏腊肉常用的木柴。
因为老鸦山远离村落城镇,林子里的青冈木也就没遭人砍伐过,大的有两人多高,根部比海碗还粗壮;小些的就和人胳膊差不多,但也有一人多高。
梅寒在一边挖野菜,沉川就拎着柴刀挑偏小的青冈木砍,大的砍起来费劲不说,熏肉时也不好烧透。
沉川砍下几棵青冈木,修枝条时瞥见梅寒在掐田艾,有些疑惑,“这个采回去蒸菜粑吃?”
这一片田艾生得多,但因为还没到时候,能采的芽很有限,大多是一截手指长的。
梅寒摇摇头:“焯水吃,蒸菜粑得用很多面粉,再说也不够吃。”
“焯水吃能嚼得碎吗?”沉川十分怀疑。
他只吃过田艾蒸的菜粑,田艾叶片倒是很软乎,但是背面有很多细小偏长的绒毛,如果一直嚼菜粑,到最后就会剩一嘴缠在一起的细绒毛,也能咽下去,就是有点难为人。
梅寒嗯了一声就没了声儿,沉川就换了个说的,“用炒会不会好吃点?”
“寨子没有油。”所以野菜都是热水焯熟就吃,或者切碎了放到米粥里煮。
沉川:“那把这八头猪的油都炼了,只卖猪肉,之后可以用猪油炒野菜,除了盐什么佐料都不用放就很香。”
猪腰部有两块猪板油,大肠上还附着网状的脚油,就是专门用来炼油的,其中猪板油卖得和肥猪肉一样贵价,脚油便宜些,但也就比瘦肉便宜几文钱。
因为要卖肉,柱子把猪肉各个部位的价格都说过一道,沉川听了一耳朵,就记下了。
沉川心想古代的猪肉价格还是很不一样的,他和外婆以前杀了年猪也卖过肉,那时的人都不怎么吃猪油,猪板油就卖五六块钱一斤,瘦肉和排骨倒是卖得贵。
“你会熏腊肉?”梅寒想着二人总这么疏离也不是办法,毕竟,毕竟……反正该更自然些相处,就也主动跟沉川搭话。
沉川自是不知梅寒心中所想,在他看来,两人已经挺熟络了,“会啊。”
以为梅寒好奇,就解释说:“先用盐把肉腌了,在盐水里泡一晚上,第二天提出来挂着晾干水分,晾个三四天就搭架子烧火熏,熏一天一夜。”
“这儿有一丛野葱,长势不错。”沉川说着,忽然弯腰将野葱拔了起来,抖抖上面的泥,扔进梅寒的篮子里。
梅寒眼皮一跳,抿着唇忍了忍,没忍住,把野葱又拿了出来,抖掉细泥,再把缠在葱叶上的枯草叶捡干净,理顺沉川扔乱的葱叶,这才扒了扒篮子里的田艾,腾出个空地儿放野葱。
沉川砍柴很快,专挑大小合适的青冈柴扎堆的地方去,一处砍完,如果不远处只有一两棵合适的,他就懒得费功夫去砍了,只径直去下一处起码能砍五六棵的地方。
是以梅寒在一处停不了不多久就得提着篮子跟着走,沉川还时不时随手往他篮子里丢东西,他就总也忍不住理齐,忙活一圈下来,野菜没采多少,净干整理的活计去了。
“哎这儿竟然长了几朵木耳,可以剁碎了放肉馅里提鲜。”
说着就是一把木耳飞到梅寒篮子里,梅寒皱着眉全捡到手里,剔除里面混着的松针和青苔,清完了刚放进篮子,一把木耳又飞了过来,正落在他整理好的木耳上,白整理了。
梅寒忍无可忍了,蹙眉望着沉川,“你砍柴吧,其他的交给我。”
“不用,顺手的事儿……”沉川抓着一把木耳一回头,就见梅寒不是很高兴地看着他,眉头皱着丹凤眼挑着,唇线下拉地抿着唇,使得他的唇珠更加明显了。
有些生气了。
见状沉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惹他啊。
梅寒蹲在地上捡木耳里的脏东西,沉川纳罕地看了一会儿,才约莫看出人生气的点了,于是等他捡完了才把那一把木耳塞到他手里去。
之后沉川就只砍柴了。他眼力极好,看到什么好吃的能吃的就告诉梅寒一声,让梅寒自己去采。遇到长在高处的木耳酸枣这类,梅寒垫着脚也够不着,便喊沉川一声,早等着的沉川就会伸一手给人采下来,照例递到梅寒手里。
如此,没人往他篮子里扔东西,他自己放的也整齐干净,梅寒采得就快了。
见人眉眼又渐渐舒展开了,沉川看得心里好笑,暗戳戳把搜寻的目光放到更高处。
“嗯?”沉川砍树的动作突然停住,在一棵树干直径约一尺的大树下站定,仰头往上看。
见他看着什么,梅寒也抬头看去,就看见一棵高五丈有余的树,椭圆的常绿叶片夹在松树稀疏的松针中,打眼一瞧很是突兀。
“怎么了?”梅寒问沉川。
“八角树,我上去看看。”沉川把柴刀别在腰间,长腿长手扑棱几下,就在梅寒微微睁大的眼睛中爬上了树。
“你小心点。”沉川爬得太快,速度快得惹人心惊,梅寒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沉川胡乱应和几声,一爬上树就看清树上还有很多半干的八角,一条小枝上就足足吊着七八颗八角,一棵树上全是,就像吊着一树的星星一样。
沉川摘了一把垂下手,唤梅寒:“接着。”
“八角?”梅寒疑惑地喃喃一声,跑到沉川正下方举起篮子,“冬日还有八角吗?”
他只在养父家时听说过八角,从没在见过。
“有,八角秋冬开始变干,等春天完全干了,那时候才会掉。”一把八角不偏不倚落在篮子中,一颗也没掉到篮子外。
梅寒放下篮子,拿了一颗八角细细地看,又闻了闻,“好香,原来八角就是这个味道。还真有八个小角。”
望着底下那个圆脑袋,沉川笑了下,“有种果子跟它很像,不过是十个角,每个角还是内扣的,就是有毒,能吃死人。”
闻言,梅寒惊讶地抬头看沉川,表情罕见地有些愣。
“接着。”
梅寒又赶紧把篮子举起来。
“我听我爹说八角炖肉好吃,就是有些贵。”
沉川随口问:“多少钱一斤?”
梅寒:“好像是五十文左右……”
那确实挺贵了,五十文能买两斤肥猪肉呢。
“……一两。”
沉川脚下一滑,看八角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说什么?!”
“五十文一两。”梅寒当他没听清。
沉川缓缓转动脑袋,看了看这满树的八角,又摸了摸这棵起码三十年树龄的八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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