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日或雨后地面尚且脏滑、汪水时,附近的居民不大爱出门,茶馆生意才冷清不少。
但与别家相比还是很好的,只不过先前一段时日盈利少时有三两多,偶有几日多时能到四两乃至五两,这两日稳定在二两上下浮动,便显得冷清不少。
这日一早,茶馆开门时,天还滴滴答答下着雨,书院的夫子学生雷打不动从茶馆前路过。
有些嫌雨烦人想尽快到书院,想起来了就打发下人来茶馆买些吃喝,想不起来也便作罢。但也有不少喜欢到茶馆吃了再去书院的。
隔壁书斋的赵老板倒是便利,任它风吹雨打,每日雷打不动要过来喝一盏茶。
孔方金一见着人,就热情问:“赵老板今儿想喝点什么?”
“哎呀,”赵老板拉长了调子长叹一声,却是笑模样,“有人嫌我饮茶开销大了,从今往后每日只给我五十个铜子吃茶,今儿就给我泡一盏乙等竹叶青吧。”
一盏甲等茶九十文,照赵老板喝茶的频率,一月能花去将近三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孔方金便笑说:“我家乙等茶虽一盏二十文,但比别家同价位的要好喝许多,赵老板应当也喜欢。”
“是这样,等我攒几日铜子儿,再来喝甲等茶。”
见沉川忍着笑要给他泡茶,赵老板忙又说:“我瞧梅夫郎这会儿不忙,不若请梅夫郎给我泡?”
这是惦记着梅寒的茶艺,梅寒自是笑盈盈来接手,沉川便接替了梅寒给等着的学生装茶点。
等茶期间,赵老板想起什么,问沉川:“好像一直没见着宋夫子的墨宝,可是收起来了?”
“前几日得闲时送去书画坊装裱了,”沉川顿了顿,“想来也该装裱好了,我抽空去瞧瞧。”
两相说了会儿话,后院里忽然传来哐哐哐的拍门声,接着隐约听见人喊:“叔?阿叔?我又起迟了!帮我开开门啊!”
是韩韶珺。
这小子三月底早起了几日,待入了四月,许是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声催人眠,又恢复了每日早睡晚起的作息,连小米阿简两个小孩都比他起得早。
且来茶馆买了几回东西,自认混熟了,常为省一段路而敲茶馆后门。
梅寒从窗口叫两小只:“给哥哥开一下门。”
两小只早已见怪不怪,本来在后院耍玩,梅寒喊时已经走到了门后,垫着脚推开了门栓。
“多谢小阿弟小阿妹了,等我下学带你们去玩!”门一开,韩韶珺大力撸了两个小孩一把,撸得人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好一阵。
跑到铺子里,孔方金已经准备好他惯常要的茶点,他风卷残云般搂进书袋,拍下铜板,头也不回地跑了:“多谢了叔——!”
声音拉得整条街都听得见,伞也不打。
赵老板饮着茶感叹:“少年人,好生活泼,体格子又还好得很。”
韩韶珺都走了,便说明时辰不早了,书院夫子学生的早间生意进入尾声。
外边下着小雨,来茶馆的客要少一半,孔方金三人应付得来,沉川和梅寒解下罩衣,去后院找了雨伞,预备出门去给三人相看住处。
两个小孩在这方小小的铺子后院里拘了几日,早觉得无聊了,一听两个爹要出门,忙跟着人跑,奶声央道:“带我们出去玩嘛~爹~阿爹~”
“外边下着雨,爹和阿爹只有一把伞,分不了你们,要是淋湿了会生病,然后要喝许爷爷的苦药。还是等天晴了再带你们出去玩,如何?”夫夫俩跟小孩打商量。
小孩不依:“不会淋湿的~我们戴二叔买的帽子~”
说的是孔方金买的草帽,哪里遮得住雨。
又劝说几道,劝不动,夫夫俩只得点头同意了。
只小娃娃这样矮,跟大人打不了伞,容易教飘风雨从头到脚淋湿了,沉川去赵老板书斋里借了把油纸伞,让小孩自己撑着。
两个小孩打着颜色鲜艳的油纸伞,脚上穿着梅寒用竹箨做的小雨鞋,一到茶馆前的街上就兴奋得很,不止小米,连阿简也啪啪啪跺地上的积水玩。
沉川撑起伞罩着梅寒,笑说:“看来真憋久了。”
然后想到什么,又暗暗想:那还是我憋得久……
梅寒不知他心中所想,笑了会儿,出声制止小孩:“别玩水,不然水溅湿了衣裳,就不带你们出去玩儿了。”
闻言,两小只一下老实了,高高扬起伞,朝大人露出两个乖巧的笑,好像刚才玩水的另有其人似的。
两个大人共用一把伞,两个小孩共用一把伞,走在比平日冷清了许多的街道上,远远望去,多像一大一小两朵移动的蘑菇。
夫夫二人带着小孩一路走到牙行,径直去找了先前领他们赁铺子的李牙人。
说明住宿要求后,李牙人照例翻了翻他的册子,找出几处满足要求的住宅,由夫夫俩选了,再领着人到地方去看。
只看第一处,夫夫俩就很满意。
这处住宅离铺子不远,只两刻钟的路程,是个两进小院,院子没有茶馆后院大,但住处是很宽敞的。且还有一点夫夫二人极为满意。
“这小院原来的主人家有两个儿子,儿子大了各自成了家,小院儿就不够住了,两个儿子家常常起摩擦,爹老娘没办法,就分了家。”
李牙人领着人往里走,继续说:“坏就坏在分家,两家都说爹娘偏心兄弟家,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可以说是反目成仇。然后分完家把两进院中间堵了,各从两头开了道门进出,说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说着,几人就到了两进院交接处,只见原该是个拱门的地方,被砌了一堵墙,和周边砖色都极为不同。
“二位瞧,就这儿,一直没拆呢。”李牙人说到兴头上,喋喋不休,“后来老爹老娘死了,兄弟两家也没和好,各卯着劲儿要比对方家好,这个赚钱那个也要赚,这个做生意那个也要做,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沉川很捧场地问:“怎么着?”
“双双赔了本,最后不得不把这小院儿抵押出来。”说到这儿李牙人顿了顿,“不过听得有风水先生说,这堵墙坏了院子风水,才教亲兄弟反目成仇、家破人亡,这院儿就一直没赁出去。”
李牙人实诚道:“二位是做生意的,兴许讲究这个,咱还能去别处看看,说不定别处有更合心意的。”
然而沉川和梅寒粗粗商量了,都很中意这小院儿。
清水秋霜才是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小哥儿,还是要讲究名声,不好跟孔方金住一个屋檐下。
可两边要是分两个地方住,孔方金倒是没什么,两个独身姑娘哥儿却不安全,要是有歹人起歪心思,两人招架不住。
这小院好就好在,双方既不用住在一个屋檐下,出什么事儿还能有个照应,不至于孤立无援。
而且这小院不知空置没几年还是时常有人修缮,屋里屋外的砖瓦都好着,院里的荒草也不深,才将将人小腿肚高。
至于那风水之说,夫夫俩一致认为纯属无稽之谈。
那兄弟两个不和,可是在砌墙之前就不和了,如何说得上是砌了墙之后破坏了风水才不和的?
这世间就是有兄弟阋墙的事,且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双亲没教好,要么根儿就是烂的,想教也教不了。
见二人中意这处,李牙人也高兴,与人道:“这小院儿两进屋,不临街也没带商铺,赁钱不贵,每月一两银子。”
孔方金三人住客栈,一晚且要一百六十多个铜子,要是住一月下来,可要差不多五两银子。
夫夫俩就定下了这小院,随李牙人回牙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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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恶啊,我一天坐的时间太久了,脚踝和脚背肿得不行,一按一个坑[爆哭]脑婆们引以为戒啊[爆哭]
第61章 樱桃枇杷
沉川和梅寒签了半年的租契, 因成了一回生意,信得过李牙人,这回没和人一起去衙门盖章, 就在牙行等待。
两个小孩好不易得出来一遭, 都不愿意待在屋里, 夫夫俩就领着人在牙行闲逛。
天下着雨,牙行却不见冷清,只少了些来牙行办事的城里人,来往的客商货商, 还有做工的年轻汉子是不见少的。
有些披着蓑衣戴着蓑笠,有些草草在头上顶着块帕子,冒雨背扛着货物, 雨势丝毫影响不了他们忙碌的步伐。
小米和阿简共撑着油纸伞走在前面, 好奇地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和许多健壮的,驮着拉着货物的高头大马,偶尔见着人朝他们走来, 就连忙闪身给人让出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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