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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只一个妇人和两个哥儿带孩子,霍峰和霍凌不放心,次日一大早,留下黑豆儿陪馒头看家,在村中依次与剩下三人汇合后,五人两狗结伴上山。
今年家里添丁,打乱了赶山的计划,往年这时候霍凌都已经至少在山中寻过一回棒槌,打足了松子,采够了榛蘑,为逮林蛙做准备。
到如今,一概延后。
不过月前秋收时,村长对着老黄历算过,说今年的冬至赶在冬月下旬,去年则在冬月初二,依着老话,今年初雪会晚,是个暖冬。
在南边更暖和些的地方,这不算个好事,有道是“瑞雪兆丰年”,暖冬一至,很多地方压根不下雪,土地里的虫子冻不死,来年开春便会破土而出,损害庄稼。
在关外却没有这个困扰,暖冬的“暖”字只是相对而言,再暖也是能冻死人的水平,大雪满地,一片肃杀。
至于对于赶山客益处多多,雪晚一天下,他们进山的时日就能随之多一天。
再次进山,院里屋内都算是干净。
赵家兄弟中秋前的十几日一直在山里,等到过节才扛着一麻袋蘑菇和几斤灵芝下去卖。
两人虽只睡西屋,除了东屋不进去外,其余地方都会顺手洒扫。
五人重新分了分住处,霍峰霍凌两兄弟一起,林长岁则去和赵家兄弟俩睡。
“咱们时间紧,就不多歇了,一会儿吃顿饭,过了晌午就进山。”
放好随身的东西,霍凌同其余几人说出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
只要有霍凌在,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把头”。
下午拿好脚扎子,相隔一个多月,霍凌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
他望着面前高耸冲天的松树,率先爬上树干,另一边,霍峰、林长岁接连开始。
赵寅生与赵辰生留在树下,按照霍峰的叮嘱,观察几人的动作,仔细学习。
爬树是赶山客必须学会的技能,和乡下孩子玩乐时胡乱爬的树不一样,山里的老树更高,树干也更粗,这种一人无法环抱的大树,爬起来最是费劲,一旦跌下来也是伤得最重的。
等到三人依次爬到顶,身形掩入松枝当中,树下两人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
大个儿本也仰着头,在注意到自上方传来的声音后,它向前两步,用脑袋把赵寅生和赵辰生向旁边顶。
兄弟俩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退后,刚退后两步,几个松果就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
赵辰生顿时一脑门的冷汗,“哥,咱俩刚刚站得太近了,要不是大个儿提醒,这几个松果儿要给咱俩开瓢。”
树上的人往下丢松果的时候很难判断距离,所以上树前霍凌给他俩比划了一个范围,让他俩不要站进其中。
哪知两人看得太入神,越走越往前。
在后怕之中,兄弟二人选择站在略远的地方,用树枝向外扒拉松果,大个儿和黄芽儿也用嘴叼着,将较远的松果叼回来搁在他们的脚边,而后挨个捡进背篓。
赵辰生再次感慨,“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猎狗?”
在山里,拥有猎狗简直就像是多了一双眼睛、一双臂膀,只要近距离感受过大个儿它们的聪慧和忠诚,就会觉得哪怕从自己嘴里省下肉给它们吃也是应该的。
“没听师父说么,买一只像样的猎狗少说要十两,最次的也要七八两,再便宜的,都不够格当猎狗,最多只能当个看门狗。”
他沉声道:“先攒着钱再说,到时咱俩凑一凑,挣的第一笔,先拿去买狗。”
赵寅生同样知晓有狗傍身的重要性,要想长久做这门营生,眼光不能只盯着到手的银子,舍得花出去,将来方能赚更多进兜。
三人三棵树,落地一百二十二个松果,和去年相比,数量多了至少两成。
全数捡起后,他们换了几棵树,抬头观察后继续往上爬。
到霍峰从第四棵树上下来时,霍凌见他对着手掌心龇牙咧嘴,走过去发现,上面划了个挺长的口子。
霍峰要来霍凌随身的小酒壶,用烈酒简单冲洗,“到底是手生了。”
霍凌果断道:“今天你别再上树了,这口子长却不深,一晚上别再沾水,明天估计能长好,到时候再说。”
霍峰知道霍凌为何如此小心,按理说这点伤口算什么,以前在地里割麦,刀甩偏了,血哗哗冒,也不过是拿草木灰和草药糊上止血,用布头一缠继续干。
但在山里不同,爬树需要全神贯注,经不起一点分心。
手脚稍微一滑,兴许就是个断胳膊断腿,乃至断脖子的下场。
他痛快答应,“好。”
这点小插曲也算给赵寅生与赵辰生上了一课,他俩对待穿脚扎子爬树一事愈发谨慎。
一天结束,三个人加起来爬了十五棵树,其中霍凌爬得最多,共是六棵,打下来的松果数量则有六百之多。
“大山就是这么讲道理,一年多,一年少。”
霍峰还记得去年进山,有时一棵树上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几个果子,实在是让人想骂脏话。
哪像今年,松树休养生息后,随便一棵树都是四五十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一行人白天上山打松果,晚上在院子里砸松果、取松子。
赵家兄弟在爬树一事上暂帮不上忙,晚上就拼命出力,举着木棒子把松果碎屑砸得满天飞。
第一天的松子全部取出后,霍凌拎着过秤,发现已经有四十多斤了。
“争取七天凑三百斤,大哥、长岁,你们到时下山,先背一半下去。”
“没问题。”
“好。”
两人同时开口答应,随即忍不住笑了笑。
“今年,比去年,收成好,好很多。”
林长岁现在说话,磕绊的程度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只要慢慢说,很少有一个字重复多次,总是卡壳的情况。
过去几个月里,他白天鼓起勇气在街上叫卖,听人讲价,给人算账,晚上回家,还会拉着夫郎教自己说话。
简单的句子,他翻来覆去说十几遍,还常常对着家里的鸡自言自语。
一开始林母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林长岁也不好意思说,怕勾着他娘想起过去的伤心事,结果闹出笑话,林母以为他中邪了,差点去请李仙婆来家里给他瞧一瞧。
在场几人都是常和他打交道的,一点点见识了他的变化,现下已经不会惊讶。
霍凌点头道:“九月大集之前,咱们估计能凑至少五百斤。”
一斤生松子的价钱在十三文到十五文之间,去年他卖了一百五十斤松子给廖德海与葛易,就是按着十三文的价。
今年暂且按照最低的十三文,往少了算,第一批松子也值六两半。
在这之外,还能采一批松蘑、榛蘑和五味子,以及最重要的野山参。
第109章 龙凤芝
“师父, 你看,就是这几棵树,上面有不少腰子草。”
进山几日, 收获不少。
上百斤的生松子堆在院中, 霍家两兄弟和林长岁成日像猴儿一样, 在树林子里爬上窜下,给两个生手做足了示范。
因此在被赵寅生与赵辰生领到先前两人标记的, 生有腰子草的树下时,他打量了一下高度,让出两副脚扎子。
“这棵树上腰子草的位置算不得太高,你们两个挨个上去试试。”
赵寅生头一个接过, “我先来。”
霍凌点头,亲自弯腰替他穿好, 仔细绑紧,正式往上爬之前, 他让赵寅生在一丈之内上下几回, 确定动作没问题后方道:“往上去吧,记得不要图快,每一步都踩稳。”
赵寅生深吸口气, 重新扯动了两下绕树的麻绳,稳步向上爬,速度大概只有霍凌的一半。
每一步扎进树干里之前, 他都轻轻晃一下,确定稳妥了才走下一步, 且始终记得霍凌的叮嘱,期间不要往下看。
很多人自认为不怕高,结果爬树的过程中往下瞅一眼就慌了神。
赵寅生大气不敢出一口, 在终于逼近腰子草,笨拙地跨坐在足够结实的树杈上时,用力抹了一把汗。
伸手拔掉一丛茂盛的腰子草放进腰间的布口袋,他用力拍了拍,有一种终于可以靠双手双脚赚到更多钱的踏实。
“太快了,慢一点儿!”
霍凌始终在树下盯着赵寅生的动作,发现他下树时的速度明显比上树快,及时出声提醒。
等人终于在地上站稳,在场所有人都松掉了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
下一个换赵辰生,他的动作明显比他哥更加灵巧。
两大把腰子草采到手,蹲在地上扎成捆的时候,赵辰生忽然问道:“腰子草泡水到底是什么味儿?”
离得最近的霍峰笑得别有深意,“你又没成亲,问这个做什么?”
“非得成了亲才能喝?”
赵辰生挠了挠脸,“不是说喝这个对身体好么?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这个岁数上,村里好些人都已经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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