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出身商户,常年跟三教九流混着的,很快意识到什么,同霍凌道:“参农轻易离不开私山地界,那伙人能搞到贡参,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瞧着不算是好惹的,刚刚那个马什么村的赶山客,有没有认出你?”
霍凌回忆一番道:“我想着那人未必是自愿来当幌子,一味在那低着头不说话,不拿正眼看人,该是没瞧见我。”
颜祺反应过来侯力的意思,有点紧张地扯住霍凌衣袖。
“我们要不要早点收摊,避一避?”
霍凌安抚他道:“他们做亏心事的都不避,咱们避什么?”
霍峰也道:“是这个理,要是真想找麻烦,就去打听打听我霍家祖上是干什么的,如何在白龙山下站稳的脚跟。”
林长岁帮腔,握紧拳头道:“不,不惹……事,但也,不,不怕事。”
只是这么一说,霍峰和林长岁决定不去看乐子了,省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要说主动报官,也师出无名,总归没骗到他们头上,衙门压根不会理。
只能盼着多几个擦亮眼的人,别轻易交出钱财。
侯力深觉今天这趟门没白出,在霍凌摊子上挑拣了几斤山货,找了个帮闲送去他宅子,正说着中午要做东请霍凌他们几人吃饭,廖德海和葛易总算赶来。
两人见着“灯台子”还在,长出口气,先是郑重朝霍凌道了谢,随即大手一挥道:“霍兄弟,你们摊子上的这些个山货,我们全数要了!”
第61章 大生意
“二位老板, 不说别的,我这处单松子就有一百五十斤。”
带下山的二百斤松子,各家皆留了些自吃或是送人的, 余下的仍有三口袋, 一口袋五十斤。
他知廖、葛的来意, 诚心道:“咱们本就相熟,方才不过看出蹊跷, 顺口提醒罢了,不若老板还是依着先前所说,只再进些松蘑和榛蘑,我拿来的皆是干晒透了的, 装袋走远路入关也不会生霉,全是今年的新货。”
葛易得了霍凌相助, 不再是先前客气却冷淡的模样,见霍凌不仅不因他们提出包圆货物而喜形于色, 反倒很是会替他们周全考虑, 越发有好感,一步向前道:“小兄弟不必担心,这也是我和老廖前两日商量出的结果, 本就说定你手里有多少松子,我们都一概收走的。”
只是今日来集上,恰好撞见那株“四品叶”横空出世, 差点打乱他们的计划。
要真是买了那株假参,除却回程的盘缠, 怕是买蘑菇的银子都不够了。
想想那会儿真像是被魇住一般,耳畔压根听不见别的声音,唯独想着要往上加价, 拿下那株参。
霍凌看出葛易所言不作假,不禁问道:“记得廖老板说过,不做松子生意,这东西沉得很,不似干货轻便,怎突然改了主意。”
廖德海也不藏着掖着,“我们也不打算卖生松子,确实费力又薄利,一般都是有些规模的商队,雇上车马运上千斤入关,那还能有些赚头。”
“那是……”
“不卖生松子,而是将松子榨油再出手。”
颜祺卖出几个馅饼,听到这话,不由转了转头。
松子摸着就油乎乎的,能榨油不稀奇,只是没听说关外谁家吃松子油的。
守着满山松子的当地人都不吃的东西,恐怕是不怎么好吃,或是拿来榨油并不划算。
“松子出油少,比不上菜籽、芝麻和花生。”
霍凌说的这几样,都是现如今市面上在卖的素油,其中菜籽价最廉,家家都吃得起,花生和芝麻种的人少,就贵一些,农家吃这两种油的,多是家里本就在种的,扛去油坊榨油只需给个工钱。
霍峰插话道:“以前我们也试过松子榨油,那玩意拿来炒菜一股子松树木头味,奇奇怪怪的。”
他费解道:“你们可别是被人忽悠了。”
廖德海和葛易干咳两嗓,该说不说的,这关外汉子说话就是实诚。
前者解释道:“松子油能治病,不炒菜,直接喝。”
“直,直接喝?”
霍峰哽住,有点想象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嗐,我们也想不通,反正就是富人养生的那套说辞,总归卖得出就行。”
葛易摆摆手道:“出油少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一直留在原地没走的侯力反应过来,笑道:“出油越少,说明越金贵。”
“正是如此。”
廖德海这时才注意到霍凌摊子上还有一个人,观其穿着打扮,显然不是山中村户,遂问道:“这位是……”
霍凌怪自己先前疏忽,忙介绍道:“这位是镇上的侯掌柜,也是我这处的老主顾了。”
彼此皆是场面人,寒暄几句后,看起来已如同老友重逢一般熟稔。
生意做成,颜祺也趁暂时没人光顾馅饼生意,洗去手上的面粉来帮忙。
琳琅满目的山货挨个过秤,路过的人都看得出这是做成大生意了,有那好事的,驻足来看。
廖德海和葛易注意力全在眼前的货上,前者拿出一个揣在怀里的小册子,舔了两下袖子里的秃毛笔,霍凌报一个数,他就记上一笔。
后者则在秤旁边,霍凌称一个,就给他看一次,等葛易点了头,廖德海才继续往下记。
“松蘑十斤,榛蘑十二斤。”
听着不多,可别忘了都是干蘑,得七八斤的鲜蘑方能出一斤干蘑。
也就是说五人在山中半个月,这两样蘑菇也是摘了近二百斤的,只是一晒干就不出数。
正因如此,干蘑的价格是鲜蘑的数倍。
鲜嫩的松蘑和榛蘑,现今市价是三十文左右,干蘑一斤就能卖到一钱多银。
侯力以食为天,蹲下来抓了一把榛蘑放在鼻子边闻,陶醉道:“今天不吃到榛蘑炖小鸡,我怕是要睡不着觉。”
众人皆笑了笑,葛易也咂咂嘴道:“侯掌柜说得我也馋了。”
侯力大方道:“这有何难,我和几位投缘,一会儿做完生意,不如就去我家吃顿便饭,我家的厨子过去在全宾楼颠过勺,手艺还算是拿得出手。”
全宾楼也是保家镇数得上的酒楼,只是不如聚仙楼。
霍凌记得侯力曾提过,他花了几十两银子挖这厨子,一个月又给五两月钱,不然人家本要回老家开食肆的。
要么说手艺人饿不死,会做饭的到哪里都吃香。
厉害的能进酒楼或是高门大户掌灶,平常些的也能在市井之上支个摊子,卖些小吃食。
闻着新出锅的馅饼香味,联想到刚刚心里在想的事,霍凌往颜祺身边站了站。
小哥儿见状想了想,小声问道:“你也饿了?”
他道:“我去做馅饼,吃不吃?”
霍凌浅笑摇头,轻轻摆弄他垂在一旁的手指尖。
“不饿。”
两人见缝插针地亲近一瞬,好在没人注意到。
称五味子的时候掉出来一些,离得近的都蹲下一粒粒往回捡。
等到廖德海在册子上记满一页,账也差不多算完了。
他们一下子要这么多,霍凌当然给了让利,两相欢喜。
“松蘑和榛蘑一斤一钱,另有干的羊肚蘑五斤,按七十文一斤算,一共是……”
拨着一个随身带的小算盘,上面有根绳子,用的时候直接挂在脖子上,蹲下来后正好放在膝头。
像他这般随走随算的走商有许多,虽说能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心算的本事不会差,带个算盘总归更保险。
最后一枚算珠归位,他道:“二两五钱余五十文。”
之后绕过装蘑菇的口袋,找到装松子的,继续道:“生松子一百五十三斤,十三文一斤。”
这部分是一两九钱有余,将近二两。
大宗看罢,还有零散几样,斤两过于不足的,霍凌他们这次压根没带来,想带也没地方放。
草席上除了松子、干蘑和野参外,尚有五味子、天麻和灵芝。
“五味子三十斤。”
“天麻十五斤。”
“赤灵芝十八朵,紫灵芝十二朵。”
……
廖德海的算盘拨出火星子,噼里啪啦好一阵。
晒干的五味子按着个头,市价三十八文到四十文,霍凌带来的这批绝对是能卖到四十文的,他给廖德海与葛易按三十五文算。
倒也不是纯为了人情让利,原本批发与散卖价钱也是不同的。
天麻上回廖德海已买过,那次没和葛易一起,两人是分头进货的,拿回去后一比对,廖德海手里的天麻明显比葛易的要好。
“灵芝季过了,下次又要等明年。”
葛易小心捧起一朵最大的赤灵芝,因为已经晒干了,不用担心碰碎。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满意地摸了摸。
“明年该轮到灵芝的小年了。”
霍凌顺手弹去一朵灵芝盖子上沾的草叶。
“小年也好,小年产量少,价钱高,你这等有经验的赶山客如何也不会少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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