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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赶山记_菇菇弗斯【完结】(96)

  他看了看时辰,快到正午了,天晴无雪,四下都被白雪映得很是亮堂。

  霍凌上山前说好是今天下山的,无论有没有找到黑油子都不会失约。

  “大嫂,今天霍凌回来,中午我捞颗酸菜炒白肉,再炒个鸡蛋,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叶素萍在屋里撑着腰来回转悠,感觉自己快被闷出毛病了,听到“酸菜”两个字才觉得嘴巴里有点滋味。

  “有酸菜就够了,别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她现在不怕胃口差,反而怕胃口太好了,什么都想吃,有时候半夜坐起来还想啃一根黄瓜,可冰天雪地的上哪里给她找新鲜黄瓜。

  最后是霍峰爬起来给她泡了一碗黄瓜钱炒熟了,凑合解了馋。

  颜祺点头道:“我最近也爱吃酸菜,感觉一顿没有都不行。”

  “要不再加几个辣椒进去,有点辣滋味,更香。”

  “好,我去掐几个。”

  过去几日里,中午霍峰不回来,平常只有他和大嫂、侄女三个人吃饭,基本只做一个菜,今天因为霍凌下山,打算做两个。

  揭开酸菜缸,独属于酸菜的酸味冲鼻而来,他抱出一颗放进盆子里。

  酸菜做之前需要先洗几遍,有些人爱吃酸的,就少洗,爱吃淡一点的,就多洗。

  颜祺洗了第一遍,就忍不住揪了一点叶子尝了尝,酸得他流出一包口水,但吃了还想吃。

  反倒是想起一会儿要炒的白肉时,觉得嘴巴里有点腻。

  他笑自己好日子过得太多,都开始嫌弃吃肉了。

  要么说人适应好日子容易,适应穷日子却难。

  屋外狗叫声一片,吵得人耳朵疼,颜祺不用出去都知道是霍凌回来了。

  锅里炒着菜,他暂且没法离开,只得耐着性子等。

  没过多久,霍凌一把掀开厚帘子,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冷肃的寒气,激得人精神一振。

  “做酸菜吃?这么香。”

  “嗯,酸菜炒白肉,大嫂说再加点辣椒,我想着这么做下饭,就蒸了个干饭。”

  多日不见,见了面却是先说吃的,说罢才相视一笑。

  屋里的叶素萍和霍英出来跟霍凌打招呼,说了两句后前者又喊着闺女进屋了,她可不当那碍事的,拦着小两口诉衷肠。

  矮炉上坐着水壶,霍凌喝了一碗温水,解下挂满冰碴的围脖和帽子,整个人都轻快了,恨不得原地蹦两下。

  他高兴道:“我在山上捡了只受伤的青羊,不过年纪大了,肉太老,所以单把羊腿砍了带下来了,还有一方羊里脊,一包羊脸肉。”

  “这都能捡到?”

  颜祺迫不及待想听故事,又怕锅里菜糊了,赶紧动了几下铲子,“等我把菜炒完再细说。”

  “那我先去把东西收拾了,然后赶紧把这袄子脱了,那天宰羊的时候溅上羊血了,一股羊膻味。”

  霍凌提起衣领闻了闻,皱着鼻子松开手。

  “也穿了两个月了。”

  颜祺盯着锅,嘴上嘱咐,“晚点拿出去在雪地里洗一洗。”

  他也是来了关外才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洗皮草做的衣裳鞋帽的。

  不沾水,不用皂角,丢进干净的雪里用雪搓,过后抖一抖就全干净了,霍凌告诉他这么做是为了不伤皮毛,穿多少年也暖和,皮袄子可比棉衣贵重多了,可为了御寒,一个人至少要有一件,不然真能冻死人的。

  霍凌抓起帽子匆匆一扣,重新回到院子里,四条羊腿上的肉不算少,他打算留一条送村长。

  最近为着买地的事,他们兄弟俩往周家跑得勤,接下来他还想在老宅隔壁盖新房,划地皮的时候如果村长能手抖放放水,就能多划出一片地来,但落在册子上的亩数不变,可以少交税钱。

  这事家家都明白,要么人人都想干村长,事多是不假,礼也不少。

  他把羊腿丢进陶缸,羊脸肉拿出来化冻,晚上做菜下酒,这时想起来兜里还有专门给霍英留的两块羊拐骨。

  “英子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什么?”

  话音刚落,霍英就跑了出来,看清霍凌掌心里的东西,她欣喜道:“是嘎拉哈!”

  “对,是羊嘎拉哈,你先拿着,下次小叔再给你找一对,凑上一副。”

  猪和羊的后腿膝盖上有一块拐子骨,在关外叫“嘎拉哈”,是每个孩子都玩过的玩具,玩法有很多,基本是配一个小沙包,按照规则抛起来接。

  每个人会把自己的那副做上标记,有的用刀刻记号,有的用草汁染色,厉害的人能靠着手法赢到别人手里的“嘎拉哈”。

  四块拐子骨成一副,而一头牲口才能出两块骨头,可见多难得。

  屠子那宰猪宰羊留下的根本买不到,一般孩子只能等家里年节宰牲口,一年能等到一回就不错了,况且还不是家家都养了这两种牲口。

  霍家养猪养了几年,霍英手里的猪拐骨已经有两副了,只是羊比猪难得,因此比起猪拐骨,孩子们都更想要一副羊拐骨,谁要是能凑齐,在村里同龄人面前绝对可以横着走。

  “哇哇哇,小叔你最好了!”

  霍英围着他嗷嗷乱叫一通,引得叶素萍出来看,以为她犯癔症。

  得知是霍凌给她找了一对羊拐骨,她笑道:“这几天我们三个闲着没事干,还玩了几局,祺哥儿玩这个也厉害。”

  “他们老家也有这个?”

  “有呢。”

  颜祺做好饭,正要喊他们去吃饭,恰听到这话,含笑道:“只是叫法不一样,我老家就叫抓拐子,当初家里养猪,我也有一副猪骨头的。”

  霍英立刻抬头跟她娘商量:“娘,我已经有了,家里再杀猪,能把拐子骨给婶伯么?”

  “好啊。”

  霍英把还在后院呼呼大睡的肥猪安排得明明白白,捧着新到手的羊拐骨进屋去找地方放。

  这一去半天没出来,叶素萍不得不又进去一趟,催她赶紧出来吃饭。

  饭桌上,霍凌饿得发慌,没多久就扒完了一碗饭,盛了第二碗回来继续吃,顺便听身边的夫郎和对面的大嫂,一句一句讲着这几日他上山时村里发生的事。

  在巴掌大的村子里,有点风吹草动都能一夜之间传遍四处,谁家两口子拌嘴了,谁家孩子闯祸挨揍了,看起来是小事,传到最后你添油我加醋,也全都变得有声有色。

  不过这回还真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简单来说就是两句话:赵老爹摔了,郑婆子的男人苗大强病了。

  “赵老爹摔了?哪天摔的?”

  比起杨家,霍凌更关心前者,他皱眉道:“是不是我上山那天?那天我在山脚遇见他,就让他一趟少背点柴,免得太沉了在雪地里滑倒。”

  颜祺摇头:“不是那天,是前天的事,他说想趁这几天不下雪好走路,多囤柴,还打算背一些去城里卖。”

  “摔得厉害么?”

  “马郎中来了一趟,看过后说他把尾巴骨摔裂了一条缝,不过好好养养,还能养回来,过个年就差不多了,不耽误明年下地。”

  霍凌松口气,“那是万幸了,要是伤着胳膊腿才是要命。”

  假如伤得厉害,治病花钱都是小事,关键是家里少一个劳力,长久来看,日子更没盼头了。

  颜祺见过赵家两兄弟,和霍凌讲道:“他俩不是和大哥他们一起去城里做工了吗?回来知道以后又气又急的,好不容易赚了几个钱,全换成了药,可也不能说赵叔的不是。”

  “都是为了多赚几个子儿好过年。”

  霍凌夹了一块瘦点的白肉给颜祺,刚刚他见小哥儿夹了块肥的,筷子碰到了不好不要,进了碗里却犹豫了一下才张嘴,估计是怕腻。

  不爱吃油水大的东西是好事,说明当初挨饿亏的嘴都补回来了。

  “那苗大强又是咋回事?”

  霍凌想了想道:“苗家又不是没钱抓药,有病就治,还能闹起来?总不会是除了郑婆子,他们那宝贝老儿子不肯伺候,又要叫老二姑娘回来。”

  叶素萍“啧”两声,“可不就叫你猜对了,不止把人叫回来,还问人要钱,说要买药,人家怎么可能给?谁家日子好过了?结果郑婆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老苗头也给人骂了一顿,说白眼狼,不孝顺。”

  叶素萍忍不住翻个白眼,“这回她家老二也忍不了了,吵了一架,哭了一场,被女婿接走了,婆家那边也撂了话,说除非哪天回来给两个老不死的奔丧,不然别想再见着人。”

  霍凌听得叹为观止,“她成天给儿子攒钱娶媳妇,能没钱给老头子买药?好意思问不是亲生还嫁出去的闺女伸手。”

  这事任谁听了,都有同样的疑问,且没拖太久就有了答案。

  苗大强病来如山倒,没几日竟眼看下不了床了。

  郑婆子找到村长,说要卖地,村长问她家里的钱都去哪里了,起初还咬死不说,后来村长儿子进城,遇见苗守根被赌坊的打手丢在大街上按着打,让他还钱,不然就剁一只手,才知道苗守根被人勾着下赌坊,成了个烂赌鬼,早把家里的那点家底子偷出来挥霍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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