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关键在于,魔族对此战已志在必得,参战方不是只有刘先生,届时赢先生、燕燕都会出现,只不知道是否还有增援,万一穆天子养好伤,卷土重来,魔王带着魔将同时出手,局面将相当麻烦。
“他们会沿着这条路过来,”乌英纵指向天山东岭,说,“根据阿黄的消息,再快也要明天夜晚才能抵达。”
潮生吃饱了,拍拍肚子,十分满意,起身道:“我再去给沿途逃难的百姓们看看。”
“去罢,”萧琨说,“注意你自己的法力,明晚也许还有大战。”
项弦:“早点回来。老乌?”
乌英纵正起身,项弦却道:“你是不是对我将你送人这事儿,有什么意见,一直在腹诽?”
乌英纵马上道:“没有的事!老爷!”
项弦又示意他过来,亲热地搂住乌英纵脖颈,随手揉了他几下,说:“咱俩是好兄弟,自然希望你快快活活,是不是?”
乌英纵刹那脸红了,阿黄在旁说:“他听不懂。”
项弦又揉了他头脸几下,仿佛在暗示他什么,便推开他,说:“快去罢,好好想想。”
乌英纵起身,快步去找潮生,项弦很快便又拧起眉头。
斛律光倚在餐席一侧的柱旁,闭着眼打瞌睡,一路上他实在太累了,中间还往返高昌送信。
萧琨望向斛律光,项弦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意思是:在这场战争里,我们还不能指望心灯的协助。
“这小子睫毛挺长。”萧琨注意到斛律光的睡容。
“西域人都这样,”项弦道,“一代代传下来,天生的,睫毛长能抵御风沙。”
“你的也长。”萧琨道。
“长么?”项弦以拇指触碰自己的眼睫毛,眨了几下眼,朝萧琨使了个暧昧的眼色。
萧琨心中一动,继而笑了起来。
此时客栈外来了访客,乃是高昌王的宰相埃隆带着大维齐尔黎尔满的商贸主管格木温。
埃隆拄着拐杖:“王陛下与大维齐尔正在宫中,请萧大人、项大人移步。”
萧琨正要开口答应,项弦却难得地抢了他的话头。
“没空掺和他们的破事儿,”项弦答道,“明天再说。”
“两位已经说开了,”格木温说,“绝不会再有争吵。”
“我们累了,”项弦道,“这一路上,我们俩中原人,替你们高昌救了多少人?使唤牛马也不是这么使唤的,好歹也让人歇会儿。”
听到这话时,萧琨不由得对项弦十分佩服。
埃隆:“事起突然,王陛下尚不知这支‘魃军’究竟是什么来历。”
格木温道:“宫内已为两位准备了沐浴、歇息的场所……”
“斛律光,”项弦随手摇醒了他,说,“你陪两位大人回宫一趟,把经过详细禀报,不必有任何隐瞒,王陛下有什么说的,再带话回来。”
“啊?”斛律光虽然还很困倦,被派了活儿却毫无怨言,起身道,“好,我这就去。”
埃隆很有眼色,说道:“那么,王陛下在宫中恭候二位。敌人正朝高昌赶来,势态危急,请千万不要拖久了。”
“再说罢。”项弦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
埃隆便与格木温又走了。
项弦:“不能顺着毕拉格的意图,否则高昌定会派咱们出战,没完没了地折腾咱俩,凭什么?”
萧琨:“打住,我听懂了。”
萧琨性情刚直,但凡是他闯的祸就会认错,他始终觉得此事归根到底,因战死尸鬼一族的疏忽而起,被刘先生抢到先手,生父景翩歌更遭算计,方有今日之祸,解决黑潮东进,是他们的责任。
项弦却在大宋混官场混得久了,轻轻一招推手,就将责任推了回去,这是发生在高昌境内的变故,究其根源,黎尔满也脱不了干系,毕拉格必须先设法解决自己国境内的问题,不能全靠他俩。
“高昌王算得上英主,从开内城这件事上,我敬佩他,”项弦说,“换作在开封,官家不一定有这魄力。”
“在大辽也不会。”萧琨喝过奶茶,说,“我去看看孩子们。”
项弦注视萧琨的背影,想起初识以后,乌英纵曾经查过萧琨的身世与为人,当初他在辽国资助了不少孤儿,只不知在故国破灭后的现在,那些孩子都去了何处?现在的萧琨,又是如何一番心情?
他听见萧琨进入客栈房间后,孩子们的欢笑声与讨论声,这些小孩儿尚不知离乡背井意味着什么,亦没有父母们对何日能回到故乡的忧虑,兴许还觉得逃亡之路有趣极了。
项弦取来托盘,装上不少吃的端进去给他们,只见萧琨坐在地上一侧,几个小孩儿在玩他的佩刀,被他按住,不让出鞘,又有小孩儿趴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亲热地在他耳畔说着什么。
项弦见状笑了起来,萧琨便朝孩子们说:“他来了,我得走了,你们早点睡。”
“别啊——”不少小孩儿大喊起来,不愿意萧琨这么快离开,好不容易有人来陪他们玩一会儿。
项弦虽不知自己进来前萧琨在说什么话,但多半与他有关,便道:“他会变戏法,让他变个戏法与你们看。”
萧琨被缠得没法走,项弦却又出去了,让店家收了案几,换上葡萄酒,独自坐着喝酒。一刻钟后,萧琨终于出来,关上门,严肃地说:“必须睡了,已经很晚了,别再说话。”
三更时分,客栈内渐渐地安静下来,又余下萧琨与项弦二人对坐,就像曾经的许多个夜里,心境却随着对彼此的进一步了解,渐渐变得不再一样了。
“七年前,我在上京也资助过不少孩子,”萧琨说,“让他们唤‘大哥哥’,都不愿意,偏要唤我‘爹’。”
萧琨至今仍不太习惯宋人习惯的“哥哥”称呼,这么叫着太亲热了。
“师父生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项弦低头,以炭笔在一张发黄的纸上写写画画,绘出一把长兵器,“命中注定,会遇见许多人、许多事。只要缔结了缘分与因果,就终有一天将再相见。”
萧琨听出项弦的安慰之意,希望他对国破城亡宽心些,便点了点头。
“在做什么?”萧琨问。
项弦:“上回潮生说,他想给老乌打造一把兵器。”
萧琨看了一会儿,改了话题,说:“我有时总忍不住在想,若咱们拿到了宿命之轮,会用来做什么?”
项弦抬头,认真地看了萧琨一会儿,欲言又止。
萧琨:“设若你得到了这件传说中的宝物,你会弥补什么遗憾?”
项弦眉头深锁,想了很久才说:“我没有遗憾。”
萧琨蓦然静了。
项弦笑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但我知道你有遗憾。”
“父亲告诉我此事以后,我想了许多,我有太多的私心与执念,若让我得到它,也许我也会不顾一切地发动它。”萧琨出神道,“也许正因如此,心灯才拒绝了我罢。”
“你希望时间回到上京城破前么?那咱俩就不会认识了。”项弦说。
萧琨:“这不是理由,我一样能来找你,重新与你相识。何况你我就算把前事都忘光了,以咱俩的性格,依旧会处成……处成……好兄弟。”
说到最后,萧琨颇有点难为情,但偶尔说出内心所想,也并无不可,毕竟经历克孜尔河谷与地渊神宫那场大战后,他们间的关系只有“同生共死”可形容。
项弦:“倒不因为这点,恕我直言,兄弟,国家破灭,乃是无法更改的天命。国之命系于千千万万人之身,较之一个人的一生,更难以扭转。”
“那么力图挽救大宋又怎么说?”萧琨问。
“还没有发生呢。”项弦答道。
萧琨:“兴许已发生过?”
项弦蓦然静了,思考了片刻。
“你看,其实你也有执念。”萧琨说。
“我只是见不得开封两百多万人,死在战火之中。”项弦说。
萧琨轻描淡写道:“对我而言也是一般。”
乌英纵抱着熟睡的潮生回往客栈,他们便停下讨论,项弦挪去与萧琨在案后并肩同睡,客栈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第45章 攻城
天亮时,斛律光小声地将项弦与萧琨叫起来,告知埃隆派来的车已等在客栈外,项弦无奈只得起身洗漱,叫醒潮生,往王宫去。
今天毕拉格显得很精神,整个高昌城内,经过一夜的兵荒马乱,竟是将十六万逃难的百姓全部安顿好了。黎尔满则打着瞌睡,眯起双眼,坐在毕拉格王座一侧左首下方的位置上。
“昨日白驹儿已告诉了我详细的经过,”毕拉格沉声道,“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席间摆上了早饭,萧琨坐下便道:“我们也有一件事不明白。”
萧琨得项弦提醒之后,大致找到了与毕拉格打交道的方式,必须不由分说,将责任套他头上,否则自己这方要面对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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