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貔貅面前,双手祭起绿光,疯狂注入它的身躯,貔貅却只是一动不动。
“长戈——!”白玉宫中,潮生的哭喊回荡着,乌英纵上前,将他搂进了自己怀中。
潮生埋在乌英纵身前痛哭不休,而句芒则传来一声裂响。
神树亦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它的树干被魔焰烧得焦黑,从中裂开。
“该种下新的树了!”萧琨道,“快!稳定住戾气!”
乌英纵抱起潮生,奔向白玉宫正殿中庭,潮生依旧哭得发抖,取出从天魔宫夺回的树种,颤抖着以双手凌空送出。
句芒那雄伟的树干一分为二,树芯开裂,天地脉的回路顺着高处降下,源源不绝连通整个神州的脉轮。
那是世界的周天,是轮回的环圈,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俱在这轮转中被还原成纯粹的能量,再一次灌注入大地,滋养并孕育新的众生。
树种悬浮于天地脉通路之中,随着一声轻响,枝叶铺天盖地展开,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新的树诞生了!
句芒倒下的一刻,它从神州之树的遗体中舒展身躯,爆发出无限生机,席卷了天地!万木回春,大地上所有的植物俱受到感应,朝着树神所在之处疯狂生长。
一名神祇全身焕发绿光,短暂现身,再隐于新的巨树之中,到得祂完全取代死去的树,根须没入整个白玉宫浮空岛,变黑的上一任树神在风中化作灰烬飘飞。
树神转生的整个过程如此震撼,乃至所有人一时竟忘了在正殿前的貔貅身躯。
一声龙吟响起,青龙从大地的西面飞来,离开太行山曜金宫,飞向白玉宫中央。
禹州化身为人,脸色苍白,低声道:“我来送你一程,哥哥。”
他单膝跪地,陪在貔貅身畔,把手放在它的额前。
“神树转生了,”禹州抬头,望向句芒,又认真道,“哥哥,你也可放心地走了。”
貔貅闭着双眼,缓缓道:“老弟,说起来……有点难为情……我在红尘间……”
“什么?”禹州俯身,跪在貔貅面前,凑过耳朵。
“有一个……一个……”貔貅艰难地说,“一个……”
禹州:“一个什么?”
貔貅陷入了安静。
“一个什么?”禹州道,“一个什么啊!哥哥!一个心愿?”
貔貅垂下头,死了。
禹州:“……………………”
“一个什么?!”禹州猛力摇晃貔貅,不知该哭还是该暴躁。但随之而来的是,金光闪烁,天脉中飘飞着奇特的通路,句芒转生的刹那,神音唱响。
貔貅忽然睁开双眼,看见九天之上开启了一道玄奇的大门,青鸟鸣叫着掠过山川,展翅之际,光华犹如梦境,温柔地覆向白玉宫。
“西王母大人?”貔貅竟是在生命终结之时,恢复了人形。
“等等等!”禹州道,“一个什么?老哥,说完再死!不对,你要飞升?这是飞升?有没有人!喂!快来人!”
禹州第一次看见这种连传说都无从记载的、违反他对神州大地这许多年来运转的原则的认识的现象,当即傻眼了。
我果然还是活得太短……禹州略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皮长戈艰难支撑,挣扎着坐起,抬头望向天际,嘴唇微动。
“那不重要了,禹州。”皮长戈转头,与他道别,“珍重,兄弟。”
禹州:“@#¥%……”
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我来接引你,貔貅,你为下界守候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从未放下自己的职责,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如今,你将离开三界,不需再受轮回之劫、红尘之苦。”
青鸟化作温柔女子,一抖轻纱,跪坐于皮长戈身畔,伸出双臂,将他揽入自己怀中。皮长戈嘴唇微动,离开禹州怀抱,下一刻,化作一道金光投向那天脉尽头的大门。
潮生匆匆赶来,难以置信,望向被青鸟带着飞走的皮长戈,所有人都愣住了。
斛律光道:“飞走了!前辈他去了哪儿?”
“功德圆满,”禹州一脸震惊,“飞升啊!这就是飞升!不容易啊,一辈子为昆仑累死累活,总算有点回报了。”
“我怎么听你这话里有点嫉妒?”牧青山说。
禹州陷入了狂暴:“关键他最后也没说,到底是一个什么!”
“一个什么?”萧琨道。
项弦:“一个什么?”
所有人都在问“一个什么”,禹州露出了崩溃的表情。
斛律光:“飞升……是什么意思?”
“他被西王母接走啦!”潮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在九天的大门关闭前,站在台阶上,望向那满是仙乐的世界。
众人许久后方回过神。
“我得将白玉宫送回去,”乌英纵朝众人说,“这段时间里,便请各位在此处休息罢。”
宝音说:“这下荣升仙宫大管家了。”
“惭愧。”乌英纵简直汗颜,众人又大笑。
潮生原本因皮长戈寿终正寝而心都要碎了,唯有“肝胆俱裂”能形容。
最后却发生了如此神奇的一幕,飞升后的西王母竟是派青鸟前来,将皮长戈接走,这意味着他从此跳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也不必再轮回了。
他还活着吗?一时潮生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被接走了,”潮生跟在乌英纵身后,说,“他被接走了啊!你看见了吗?”
“是,青鸟接引了他,真是功德圆满啊。”乌英纵拾起绿枝,飘浮在法阵中央,就像皮长戈一般,残破的白玉宫再次飞行,划过重重云海,流云伴随着风卷过宫殿。
他又朝潮生解释道:“我先把家搬回去,稍后再给你做饭,你饿了么?”
“我不饿。”潮生的心情很复杂。
乌英纵一身武袍,半躺在法阵中央,悬浮而起,开始控制法阵。
潮生看了一会儿,又问:“可以坐你身上么?”
“上来罢。”乌英纵伸出一手,潮生便爬到乌英纵身上,坐在他腰腹间,将他当作人形的躺椅,片刻后,倚在他肩前,累得睡着了。
牧青山与宝音牵着手,并肩站在平台前,望向世间风流云散。
“总算全打完了,”宝音说,“该回家了罢。”
“回谁的家?”牧青山道。
“罢了罢了,”宝音说,“随你,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也不喜欢待在室韦。”
牧青山看着宝音,片刻后一扬眉。
宝音:“我可以跟着你,去哪儿都行,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牧青山问。
“让我亲你一下。”宝音想了想,说。
牧青山于是闭上眼,宝音端详他的脸许久,亲了下去。
“我跟你走罢。”牧青山随口道。
“什……什么?”宝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跟你走!”牧青山说,“住敕勒川下,你不嫌憋闷?没有酒,也没有肉。”
“可是,你分明不喜欢热闹,”宝音认真道,“留在哈拉和林,你不会真的开心。”
牧青山:“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先说好,我不帮合不勒杀人,其他的也还行。”
宝音登时欢喜大叫一声,紧紧抱住了牧青山。
正殿外,禹州躺在水池前,斛律光过来蹲下,说:“师父,你没事罢?”
禹州说:“我原本正闭关,皮长戈死了,又得急急忙忙出来告个别。现在我只觉得,哪儿都不舒服,而且最后一个什么,也没告诉我,我现在很想死。”
“啊?”斛律光问,“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累?”
“我燃烧龙珠,分给你一半修为,”禹州怒道,“你说呢?”
斛律光十分愧疚,说:“那……怎么还你?”
禹州坐起:“还不了。给我按按肩膀!”
斛律光当即跪在禹州身后,认真地为他按肩膀与手臂。
神树前,项弦将宿命之轮摆放在青石上,退后一步,反手解下智慧剑,亮出剑刃,借着全身之力,拖出一道弧光,凝聚毕生功力,挥出了一剑!
“叮”一声轻响,萧琨却犹如鬼魅般出现,出唐刀,准确无比地架住了智慧剑!刀剑碰撞,发出清音,传遍浮空岛。
“果然将我支开没好事,扣下指环时,”萧琨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
项弦的智慧剑压着萧琨手中唐刀,一寸寸逼近宿命之轮,项弦只不吭声,嘴角现出一抹笑意。
“住手!”萧琨的力度骤然爆发,“你疯了么?”
萧琨疾取项弦胸前,气劲扫开,项弦不得已回剑格挡,两人同时躬身滑步,后撤。
“我要击碎它!”项弦喝道,“阿黄!助我一臂之力!”
阿黄飞来,烈火灌注。项弦未降神,只以一身功夫与萧琨相搏,智慧剑几次出手,再被萧琨以巧劲推动,剑气扫去,登时摧毁了园中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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