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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非我不可吗_春风遥【完结】(67)

  最后一句话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京都再乱,关键时候只要地方府兵不乱,整个大局便可以稳住。

  他想要真正确定谢晏昼是否真的会和大人站在一边。

  没等到回答,一抬头,顾问看见谢晏昼目光越过自己,看向另外一边。他下意识转过身,顺着他看的地方望去。

  窗外,冷不丁伸进来个脑袋。

  修长白皙的脖颈在窗木的阴影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脑袋的主人微笑问:“吃饭吗?”

  顾问:“……”

  谢晏昼只觉得那是一只误闯野兽巢穴的兔子,玉簪歪斜地插在脑袋上,眼尾天然泛着些红,皮肤又白。

  当真是…可爱至极。

  行动先于回复,当他开口时,人已经走到了窗边,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再,“好。”

  被晾在一边,顾问忽然觉得答案已经在眼前了。

  问多了都是废话。

  ·

  饭后,文雀寺传来消息,说释然想单独见容倦一面。

  母子一场,直接拒绝未免太过残忍。

  容倦深思熟虑后说:“来世再见吧。”

  原本还担心容倦放不下会难过的谢晏昼,听到这个回答后,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来送消息的人看了下谢晏昼,显然还有未说明之事。

  在他颔首后,亲兵汇报道:“那边表示见面后,会详细交代出所有教众的名单。”

  知道全部教众底细的只有住持和圣母娘娘本人,住持命好,在出事后不久竟因过度恐惧吓死了。

  容倦闻言,正在剥黄皮果的动作比先前慢了点。

  果肉回甘生津,他全部咽下后,才慢吞吞擦了下手:“让人备马车吧。”

  任由教众散落在天涯,自己迟早漂泊宁古塔。

  谢晏昼本欲和他一起,临出门时,外面急匆匆来人传旨:“将军,陛下急召您进宫。”

  容倦摇头,节假日找员工的老板什么成分,一目了然。

  谢晏昼早就习惯了皇帝的反复无常,看向对面单薄的身体:“山上凉,多穿些。”

  容倦颔首。

  秋日的山林除了凉,还多出一抹萧瑟。

  风卷着残叶在地上打转。文雀寺,这个昔日香火鼎盛之地,如今往来都不见人,官方对外放出的说法是山上发现了老虎,禁止百姓靠近。

  先前谢晏昼留下一队精英亲兵,保护容倦上山。

  来了后,他才发现收到释然邀约的不止一人。

  远远的有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那是个手残,化成骨头容倦也能认出来。

  前方容承林才从丈室内走了出来,常服硬是被他穿出一种官老爷的气场。

  不知他和释然具体聊了些什么,容承林的神情罕见有些复杂,行路间心不在焉,甚至没有注意到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容倦。

  容倦更不可能自讨没趣主动打招呼。

  丈室外由亲兵和暗卫分别把守,他侧头道:“我自己进去就行。”

  谢晏昼不知何时有容倦被害妄想症,今日特意让薛樱一并跟来。对方先进去搜了下,确认释然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物品。

  随后,容倦才进门。

  屋内透着股清冷,昔日燃香的地方只剩灰烬残余。

  释然倒是看上去变化不大,安静待在一处,缓缓抬眸看过来。

  不好。

  她正眼看我了。

  和右相那个纯唯物主义战士不同,这女人神神鬼鬼的,思路开阔,一旦关注多了可能会发现异常。

  容倦在三米外坐下。

  考虑到还要拿名单,他用经典开场白把话题引过去:“为什么?”

  释然沉默了一下,“书有云,自谓得其命运,无复忧戚。”

  懒得思考的时候,只要重复其中某个关键词,再进行肯定就能引对方顺势说下去。

  容倦于是道:“命运总是推着人往前走。”

  释然终于笑了下。

  “想不到最懂我的居然是你。”

  容倦也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笑容。

  释然站起身:“我曾尝试与那些地方子弟相处,话不投机半句多。”

  “…偏安一隅低嫁寻常士族,和风光嫁给状元郎留在京城,换做是你,你会如何选?”

  容倦没说话。

  “可惜后来你父亲负了我,我总不能再以夫为天。”

  对于情感上的失败,释然没多提,“当年父亲在京都尚有一些人脉,入寺后我稍微运作了下。”

  正如容倦所说,她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一直在往前走。

  走远了,发现还可以走的更远。

  倩影快走到身边,容倦起身朝另外一边坐下,认真道:“走远挺好的,距离产生美。”

  见他甚至不愿意靠近自己,释然一直高傲扬起的头微垂下来,再也掩饰不住一丝落寞和憔悴:“你恨我,是吗?”

  容倦忍住一路颠簸打呵欠的冲动。

  “我当日没有想真的伤害你。”

  这一刻,容倦忽然明白右相为何会有些轻微的触动。

  那种高傲裂开后的破碎感,确实容易激发人的怜悯之心。

  有了一个铺垫缓冲,他顺势自己关心的问题:“您怎知我去过后山?”

  释然拿出一枚刻着容字的古玉放在桌上,轻叹道:“这么多年,我为何常对你避而不见?”

  “…遭遇薄待,我完全可以选择和离,再带着你投奔父兄,但以当时陛下的忌惮,一旦父兄出事,你必会受到株连。”

  “无奈,我只能带发修行,这样还可以保全你相府嫡子的身份。”

  容倦看着她的面容,皱眉:“明知你身份敏感,为何……”

  “为何还要娶我是吗?”释然摇头,“我与你父亲定情时,正值先皇病重,先皇曾嫌弃太子无用,几次欲传位于兄弟。”

  嚯,原来是两头下注。

  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容倦问出来意:“教徒名单在哪里?”

  释然并未因为他的冷漠而失望,视线有些飘忽不定:“我这一生有太多的不幸和牺牲,在和那些善众相处时,方觉得和世界有联系之感。”

  “后来人数越来越多,其实若我再有个争气点的父兄,静待十年天下再被陛下折腾一番,民怨沸腾,或许会有另一番气象。”

  释然道:“罢了,说这些你也不懂,给我纸笔。”

  在容倦看过来时,她笑了:“最好的藏匿地点,永远在脑子里。”

  字如其人,弯折处都是份冷硬,自带疏离感。

  “这应该是我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

  释然神情专注,很是平静说:“从前都是我为别人超度,岫远,去观音殿帮我念一遍往生经吧。待你回来,我也差不多该写好了。”

  为了这份名单,似乎也不好拒绝。

  应该说,但凡是三纲五常时代背景下长大的孩子,都会按她说的做。

  容倦状似触动,起身离开。

  丈室外,见他平安归来,陶勇松了口气:“大人完璧归赵了。”

  “……”

  透过半掩着的木门,容倦回头看了眼正在默写名单的女子。

  屋内采光不好,释然偏高的眉骨在低头时仍旧很优越。

  秋日飞不动的蚊虫低空绕行,那纤弱的手腕稍稍抬起,狼毫一举一按,虫子被碾碎成为墨液的一部分。

  释然复又专注于书写。

  容倦静思片刻,于脱漆的院落朱门外驻足:“不去观音殿了。”

  旁边薛樱好奇问为什么。

  先前屋内的对话对于习武之人,想不听见都难。

  容倦没回答,只问:“观音殿现在有谁在?”

  陶家兄弟去打听了下,很快回:“尼姑被看守在天王殿,那些信徒们在山门殿…观音殿……好像右相先前去了那里。”

  容倦听完‘哦’了下,露出一种很耐人寻味的表情。

  他把玩着从屋内顺手拿出来的那枚玉佩:“那我祝他完璧归赵吧。”

  “??”

  观音殿,殿内观音象手托净瓶,目含悲悯,仿佛托举着世间一切。

  比起丈室附近,这里要安静很多。

  青石砖的缝隙混合着香灰和青苔,容承林看着笼罩在乌云下的大半座殿宇,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看似清冷孤傲的女子,却在殿外偷看着他,一度忘了该迈哪只脚,险些把自己绊倒。

  他第一次忘了男女之防,伸手扶对方起来。

  少女袖中掉出一枝偷摘的桃花,紧张兮兮的样子和天生的疏离感反差很大。

  “完了完了,好像迈错脚进来了。”

  她纠结了好一阵,实在想不出办法,最后病急乱投医地说道:“你能代我上柱香吗?听说这里的菩萨特别灵,希望能保佑我二哥的身体赶紧好起来。”

  纵然夫妻陌路,容承林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刹那,他是真实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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