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之做完这一切,终于有空管孩子,他来到温暖面前蹲下-身,把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温声道:“阿暖,你信我吗?”
温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终于点头,委委屈屈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月行之用指腹给小孩儿擦擦眼泪:“你爹要暂时睡一段时间,但我保证,一定把他带回来,好吗?”
温露白的心脏已经彻底换过两回,再加上雷刑的损伤和这些年的殚精竭虑,他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按照安释怀的话说,上次换心撑了七年,这次说不好三五年就不行了。
温露白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一直对生死看得极淡,在浮梅岛海底,被莫知难要挟,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能舍弃生命——或者说舍弃这副躯体,这才让月行之没了“软肋”,得以战胜莫知难。
这次剜心之后,他的身体也确实撑不住了,肉-身陨落,魂魄即将离体,月行之只能用护心符抢下他的魂魄,放到寄魂瓶中安养。
月行之用小孩子能听明白的方式,大概跟温暖解释了几句,又再三承诺一定让温露白好好回来,这才终于安抚住了小孩。
一起把温暖送回房间,袁思齐却没走,而是拉住月行之小声问他:“阿月,这半天匆匆忙忙,我还没问你,你到底打算如何复活师尊?”
月行之沉吟片刻,说:“之前玄狸差点被师尊用‘新月沉’打得魂飞魄散,我用护心符抢了他一缕残魂,用寄魂瓶养好,放回他的原形身体中,成功复活了他。现如今,师尊的魂魄完好无损,只是需要个新的肉-身罢了。”
袁思齐蹙眉道:“新的肉-身?你把师尊的身体放入寒冰柜中,难道不是指望冰柜中那些仙丹灵药能养好他的身体吗?”
月行之却摇了摇头,望向袁思齐的眼神坚定明亮:“放冰柜里就是留个备份,以防万一,我还是想给师尊打造一个全新的、健康的身体。”
“打造?”袁思齐眉心的纹路更深了,“你说的简单,要如何打造?”
“不了玉。”月行之认真地看着他,“我从黄鹂的记忆里得知,不了玉乃是千年前三族大战时,最后七个魔头残余的力量所化,溢出外界的一小部分都能成为‘断续生肢’的神玉,甚至连心脏也能替代,那么,留在恶灵谷中更庞大更精纯的部分,是不是可以打造一具完整的身体?”
袁思齐听完,久久没有言语,虽说这想法带着些异想天开的奇诡,但不得不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所以,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解决掉盘踞在恶灵谷外的沉渊,都是一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大事了。”
袁思齐用力抓了一把月行之的手臂,坚决道:“我明白。”
……
很快,袁思齐在太阴宗再次召集各位仙盟大佬,一方面协商共同讨伐沉渊之事,一方面合议对莫知难的刑罚。
最终结果,莫知难被判上霓霆塔,受十七道雷刑。
即日执行。
冗长的议事完毕,各位大佬准备前往霓霆塔监刑,月行之只是来旁听的,他落在人群后面,伸了个懒腰,出了议事厅的门,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徐循之追了上来:“哥,你不去霓霆塔看看吗?”
月行之看了看他,脚步不停:“不去了,有什么好看的。外面风大,冷,不如回小花筑带孩子。”
“那我也不去了,”徐循之跟上他的脚步,“我跟你回小花筑,好久没见过阿暖了。”
“好啊,”月行之转过身,拉住徐循之的手腕,“我来沏一壶好茶,再备点花生瓜子,我们也该好好聊聊。”
他们两个并肩走回小花筑,霓霆塔那边的刑场已经准备完毕。
月行之抬头看了一眼,初冬灰沉沉的天空下,萧瑟的北风中,黑漆漆的霓霆塔静静地矗立着,莫知难已经被绑上塔顶,等待着他灰飞烟灭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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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第96章 恶灵谷(一)
月行之与徐循之在房中对坐喝茶, 温暖在不远处的书案上写字,自从温露白处于那种“生死之间”的状态,温暖就比从前乖巧了许多, 在外面疯跑的时候少了,一有空就坐下来抄《平安经》, 说要抄到爹爹醒来的那天。
小火炉上煮的茶咕嘟咕嘟冒泡, 月行之端下来,给徐循之倒满一杯, 抬眼问他:“你的身体怎样?景阳宗现下如何?”
徐循之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眼底平静无波:“安老宗主圣手回春, 已经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略微体虚的凡人, 后面再调理调理,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都说仙、魔、妖三族虽然拥有漫长寿命, 但是不利生育、绵延乏力, 凡人虽然寿命短, 但生得多, 那我是不是应该尽早娶一个凡人姑娘,与她多诞育几个子嗣?”
月行之跟着笑了笑, 但心里一阵酸楚, 徐循之自废仙骨, 可不就是凡人一个了, 别说修仙, 连寿命都不过百年。
“你……这是何苦呢?”月行之沉默半晌, 终于还是吐出这句话。
其实当时的情况,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就算真的打起来, 结果也未必很差。
“哥哥,”徐循之伸出手,抓住月行之放在桌面上的手,眼中溢出柔和明亮的微光,“当年我烧伏魔狱是为了保全景阳宗,因为在我心里,景阳宗是我的家,有娘有你有师兄弟,有山上的一草一木,门内的一砖一瓦。我以为我毁掉那些丑陋不堪的罪证,你便没有办法,只能与我一起留在山上,你做宗主,我做你的助手,我们一起重整宗门,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但是你……你太倔强了……我没能留住你,反而把你逼上了绝路。也许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吧……”
徐循之苦笑一声,“你走之后,我成了宗主,表面光鲜,但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家人都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家?更何况还有被埋葬在地底的那些妖族冤魂,那些被越狱妖魔杀害的无辜凡人,夜夜在我耳边怨恨啼哭……那些日子,我不过行尸走肉一般,只剩内疚痛苦罢了。”
月行之反过来握紧了他的手。
“所以力促你复活,自废仙骨赎罪,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让自己内心安宁,仅此而已……至于景阳宗,这些年我也没闲着,经营出一大笔家业,又培植了一批忠于我的门生弟子,以后不好说,但最起码十年内,我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哥哥不必担心。”
月行之看着他,眼泛泪光,点了点头,又豪迈地一笑:“我的兄弟所剩不多了,我不会让你那么早死的,还有那……安老头儿,他不是曾经说过豪言壮语吗?什么只要将医道钻研到极致,不用飞升也能长生不死吗?他要是不能让你和我活得一样长,看我不拆了他的凌霄山。”
徐循之笑了起来。
热茶清爽的香气袅袅升起,栀子花熏香的味道在温暖的室内飘散,两兄弟相视而笑,气氛正好。
可窗外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紧接着,天色阴沉沉压了下来,雷声轰隆隆由远及近。
是雷刑开始了。
霓霆塔的方向传来电闪雷鸣的狂暴声响,随之是莫知难的惨叫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狂喊,虽然听不清具体在喊些什么,但应该无外乎求饶和咒骂。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徐循之听到那凄厉的嚎叫声,皱起了眉头,“莫知难早与沉渊勾结,那他应该早就知道伏魔狱是我烧的,他母妹之死和你并无关系,那他为何不找我报仇,却要在你重生之后还抓着你不放呢?”
月行之想了想,冷哼了一声:“我想他对我的恨意,从来不是因为他母妹的悲剧。上一世,他陷害我,是为了用我的死当投名状,铺就自己的登天大道。这一世,他特意来找我和师尊,装模作样地倾诉他的满腔怨愤,是为了让我们因为心中的愧疚,不要去查他挡他的道……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趁手的工具。”
“他真正开始恨我,”月行之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和自嘲,“倒很可能恰恰是在得知伏魔狱真相之后,他恨我不是害死他母妹的凶手,恨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地恨我。”
徐循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品味出这句话中的感慨和悲凉,无言叹息一声。
月行之想起,曾在黄鹂记忆中看到过一个片段,那时莫知难和黄鹂刚从沉渊那里得知伏魔狱被毁的真相,黄鹂情绪几乎崩溃,颓然靠住墙,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杀错了人,尊上待我不薄,我却对他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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