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师尊如何信他,如何想他?
他最终叹息一声,放下笔上床去了,可惜睡着了也是乱梦纷呈。
一会儿梦到沉渊阴恻恻地对他笑,说“徒儿,你怎么还不来?”,一会儿梦见徐旷恶狠狠地跟他说“再不听话,休怪我不顾念父子情分!”,一会儿又梦见温露白教训他“我的规矩里有一条,不得矫伪妄言,你私入伏魔狱,还对你父亲撒谎,实在是让我失望!”,最后他梦到自己再次回到阿莲的埋骨之地,阿莲的血肉已经腐烂,在那尸身上长出了一株妖异的莲花,花瓣红得几欲滴血,在风中摇动,阿莲的声音随风轻飘过来:“阿月,我说了你不必再管我,我一个妖奴,死不足惜,你这又是何苦……”
月行之醒了过来,不知不觉间泪流了满脸,他从枕下拿出阿莲的那支木簪,借着清冷月光看过去,却发现……原本簪头呈盛开状的莲花,似乎变小了,处于一种将开未开的姿态。
这支簪子可以感应血脉存在,阿莲的哥哥离得近时,莲花便是盛开的,那它是否也能感受这血脉的强弱?难道哥哥正在远离,亦或正在衰弱?
月行之完全清醒了过来,他为自己的迟钝而羞愧,即便不为其他,他也应该去找到哥哥的下落,这是阿莲唯一的血脉至亲,世上为数不多的牵挂,即便梦里的阿莲告诉他不必执着,但他怎么可能真的放下?
阿莲因这个哥哥而死,他心里过不去的。
月行之当即摸出从伏魔狱中带出的影符,念了沉渊教他的法咒“如影随形”,催动影符带他再探伏魔狱。
……
沉渊虽是个罪恶滔天的大魔头,但不妨碍他鼓捣出的小玩意儿威力十足,又邪性又好用,月行之只觉得自己瞬间穿越千山万水,连意识都扭曲了,等他恢复清醒,人已经在伏魔狱地下二层,旁边便是那道之前留下的形符。
“哦呦,来了,不错,没让我等太久啊。真是我的乖徒儿。”
身形还未完全站稳,沉渊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来了。
月行之懒得理他,他之前在徐旷书房找到几种隐形法阵的线索,现在正好一一探过,好歹先把法阵找出来,才能进一步去找破解的办法。
然而他刚开始搜索,通往上一层的阶梯处,却突然传来动静,“咚——咚——咚——”是一种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人体被拖下台阶的闷响。
月行之蓦然抬头,看见两个阴尸傀儡正拖着一个神智不清的人走下最后一阶台阶,往这边拐过来,傀儡刚一露头,月行之便认出它们拖着的那个人,正是那名叫青鸾的妖族!
两个傀儡看见了月行之,随即生硬顿住,无神的眼睛僵硬而缓慢地转了转,似乎是背后操纵它们的那个人在思考,随后,两个傀儡飞快地转了身——
月行之飞身过去想要抓住它们,然而傀儡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拖着青鸾退回了台阶上,随后,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挡在了阶梯入口处,将他与傀儡彻底隔开!
身后突兀地响起徐旷冰冷的声音:“你果然死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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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伏魔狱(三)
乍然看到徐旷来了伏魔狱, 月行之慌了一瞬间,但很快,愤怒便盖过惊慌恐惧冲上头顶,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冲口而出:“你骗我!你说要将这些妖逐一核实身份, 释放无辜者, 难道这些不人不鬼的阴邪傀儡将他们拖下来是要放了他们吗?!你到底要把这些妖族弄到哪里去?”
面对他的愤怒,徐旷没有丝毫悔愧, 眼中涌起看不到头的厌恶和失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望镜无缘无故碎了, 我也感应到血祭坛被人动过,我猜可能是你进了伏魔狱, 但看在父子多年的情分,我还想再给你个机会……我本以为我说的话, 你听进去了, 没想到半天不到, 你就又原形毕露, 你真是没救了。”
一瞬间的怒火燃得太烈,月行之双眼通红, 指着地面大声道:“是我不该对你心存幻想!这下面到底有什么?!阿莲有个孪生兄长, 他到底在哪儿?!”
这父子俩吵得激烈, 笼子里看热闹的沉渊倒是开心, 他蹲在地上, 笑嘻嘻拍手道:“哎呀, 好戏呀好戏。”
徐旷根本不可能回答月行之的问题,只用最严厉的语气命令道:“现在跟我上去!”
月行之摇了摇头,祭出浮光剑, 雪亮的剑光扫过徐旷双眸,让他不得不眯了下眼睛,森寒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敢!”
月行之没有把剑挥向徐旷,而是全力向下一斩,既找不到法门,他就来硬的,反正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铮”一声地动山摇,浮光剑盛大的剑光照亮了整个伏魔狱,地面裂开一条巨缝,却又以极快的速度合拢,快到根本来不及看清下面有什么,地面已经恢复如初了。
伏魔狱毕竟有千年的积累,绝不是任何人能凭借强力硬攻的地方。
何况浮光虽是神剑,认月行之为主却才不过几天,威力很难发挥完全。
这下都不用徐旷亲自动手,沉渊笼子上那些电火法阵立刻如同火蛇般缠绕上来,转瞬将月行之捆得结结实实。
“啊——”月行之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紧接着,徐旷闪身过来,将他整个打横拎了起来,向台阶走去。
月行之拼命挣扎,然而无济于事,徐旷坚冷如冰的声音从上传来:“你出生时,我师兄就说你根骨罕见,有难得的天赋,但身有反骨,恐怕不好驯服,我不信邪,还是把你当继承人培养,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这话里的含义颇多,然而月行之无暇细想,直接吼了回去:“那你现在就杀了我!”
徐旷手下一紧,那些缠绕着月行之的火蛇死死勒紧,痛得他尖叫出声:“啊——!”
身后传来沉渊幸灾乐祸的声音:“徐旷老儿,你可别把亲儿子打死了!啊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也没有得意多久,徐旷反手又是一道电火法阵,不仅再次将他的笼子围住,还分出一道重重打在他身上,这一下若是普通妖魔早已魂飞魄散,沉渊硬生生接了,吐了口血沫,邪笑着对徐旷的背影叫骂:“老不死的东西,你也嚣张不了几天了,且等着吧!”
……
三更半夜,景阳宗刑堂灯火通明。
徐旷传令叫来了师叔伯、众长老、还有大弟子们,当众宣布月行之屡次罔顾门规、夜闯禁地,还不听教诲,忤逆尊长,需当严惩,以儆效尤。
一开始,众人并不多么惊讶,月行之私自回来,为了妖奴顶撞徐旷的事,他们都有耳闻,而且徐旷一向严厉,过往没少罚月行之,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当徐旷要动用刑杖的时候,众人还是大吃一惊,纷纷劝阻——
小辈们跪下求情,乱七八糟喊道:“宗主三思啊,大公子即便有错,也不至于动用刑杖啊……”、“师尊,阿月究竟做了什么,何至于如此,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宗主,还请开恩呐……”
有关系近的长辈在徐旷身边小声道:“孩子不听话,关起门来教训就是,你这样大庭广众对阿月施以重刑,他面子不要了?以后让他在宗内如何自处?”
然而徐旷一概不予回应,他只是冷眼望着跪在面前的月行之:“你可知错了?”
月行之把头偏向一边,没有回答。
他只后悔自己竟然有过动摇,他竟然差点相信徐旷的话——一贯的打压,偶尔的温言,那不是他惯用的手段吗?
徐旷深吸一口气,眼神冷酷得像是冻住了,他挥手示意掌刑的弟子开始。
月行之被拖上刑凳,掌刑的弟子有些犹豫,这毕竟是景阳宗的少主,他们为难地望向徐旷:“宗……宗主,打……多少?”
刑杖本身并不特殊,无非质地硬实的木头,但它上面覆着法咒,能够抵消一切术法修为,在它之下,再厉害的人也是肉体凡胎,而且它造成的痛感极强,伤势更重且不易愈合,所以即便挨过受刑的当下,后面处理不好,也是很容易死的……就算都挺过去了,那些伤也会留下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疤——那是耻辱的象征。
所以即便景阳宗弟子众多,但真正用到刑杖的情形少之又少。
然而徐旷说:“打到他低头认错为止。”
月行之趴在刑凳上,死死咬住递到他嘴里的木塞,闭上了眼睛,让他低头认错?他如果会低头,从小到大在景阳宗,还会过得这般不如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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