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之听见温露白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里充满苦涩和遗憾的意味,接着他听见他说:
“原本我们都不打算告诉你的。我只希望重来一次,你能遵从本心,自由洒脱地度过这一生。带你回山,收你为徒,是希望你如果累了,能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至于阿暖,我想如果你们相处之后,真有了感情,在这世上多一个牵绊,你也会更加爱惜自己吧。”
月行之明白温露白的一片苦心,这一世虽说温露白给他做了不少安排,但从未强迫他做过任何事,都是给了他选择的。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温露白沉默无声地为他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一切,月行之怀疑自己配不配得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但事已至此,他必须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否则才是真的对不起师尊了。
“师尊,”月行之把头从温露白肩上挪下来,塞进了他胸前,听着那颗冰冷的玉石做的心脏不太规律的跳动声,闷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田秉堂用引魂香,你也用了吗?”
温露白轻叹一声:“我原本打算用其他招魂的术法,但偏巧这时候阿暖丢了,我去寻他,在黑熊精洞里遇见了你,我是凭你画的那张护心符认出你的。”
“可那张符就剩一个角了……”月行之简直哭笑不得,他自己都未必能认出那是他画的。
温露白认真地说:“就算只剩一个笔画我也认得出。”
月行之无语凝噎:“……然而你却瞒着我这么久。”
他一想到那些日子,他把自己当个小狐狸精,对着温露白有意无意胡乱撩拨,又是偷亲又是爬床,而温露白看他就像看个透明人一样,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温露白已经抽出手臂,抱住月行之纤细的腰身,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缠绕着他垂在腰侧的发丝,声音很轻,仿佛一句呓语:“阿月,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没有必要,我活不了多久,何苦让你徒增烦恼。”
月行之忽然挣脱温露白的怀抱,撑起身子,眼含泪光直视着温露白的眼睛,他此刻好像不是上一世的仙门公子,也不是这一世的小狐狸,而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妖魔共主,他决然地说:“你不会死,我不允许。”
“一定有办法的,连我魂飞魄散都能复生,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死?”
温露白垂下眼眸,他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早已坦然接受了,并不想和月行之争论这个问题。
“你看着我,”月行之双手捧住了温露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字稳定清晰地说:“师尊,我从小就仰慕你,依恋你,重活一世,我更明白自己的心了,我喜欢你、爱你,你失忆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我还想占有你、保护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一时算一时,有一刻算一刻,可以吗?”
温露白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渐渐凝聚起星星点点的光亮,隐忍已久的暗火越烧越旺,他强行压抑住沸腾的情绪,颤抖着吐出一个字:“……好。”
月行之笑了起来,笑中带泪:“我们还有阿暖,还要一起把孩子养大呢。你不要放弃,你不会死的。”
温露白眼眶泛红,他点了点头。
月行之转了转晶亮的眼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脸红了,带点羞怯的意思:“说起孩子……既然连孩子都生了,那天在恶灵谷,……你用了巫术十日胎……所以我们……”
温露白伸手捂住了月行之的嘴,截断了他的话,沉声道:“阿月,我不想提那天的事。”
月行之闭了嘴,忽然想到,他们的第一次在那种情况下发生,对于温露白来说,应该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吧。
不说就不说吧,做也是一样的,他现在可以给师尊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再也无需忍耐,他紧紧拥抱温露白,胸膛贴紧胸膛,大腿靠着大腿,下巴搁在对方肩窝里,头拼命地蹭着师尊的脸和耳朵,恨不得把自己揉进温露白的身体里。
温露白顿了一下,也伸出手臂抱紧了他,与他无间无隙、耳鬓厮磨。
他们已经错过太多,这一刻来得太迟了。
仅仅抱着不够,月行之扭头在温露白的耳边吹了一口灼热的气,用一个少年狐族特有的那种魅惑而又带着纯真的声音说:“所以,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温露白用行动回答了他,抓着他的后脖颈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随后迎上去在他眉间落下一个亲吻,微湿的双唇从眉心再到眼皮,从眼皮掠过侧颊,力度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强硬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月行之紧紧地闭着眼睛,他本来以为自己先发制人,应该掌控了主动权的,却没想到他那温文尔雅的师尊,在这方面是……这种风格。
也怪他没有经验,竟然很快就不能思考了,只被动地被温露白撬开牙关,接受对方肆意的亲吻,他莫名其妙地想,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吗?触感上只是湿润而柔软,可为什么能让他血液沸腾而又头昏脑涨?让他全身发软而某个地方又特立独行?
“我……我……”从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后来已经喘不过气了,月行之无力地推了下温露白,带着哭腔求他,“师尊,先停一下……”
混乱之中,温露白已经把月行之压在了床褥间,但他并不显得急切,听到这声呼唤,他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看着月行之,勾了勾唇角:“不是你要亲吗?怎么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月行之:“……”他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快要烧起来了,再继续下去的话,他可能会从内到外爆开吧。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月行之嘴上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但其实就是怂了,他平常再怎么喜欢撩拨温露白,那也就是动动嘴,但要真刀真枪的,他又想临阵脱逃了。
温露白不拆穿他,顺手把他拉了起来,逼到了小床的角落里,用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两下——他小时候,温露白也很爱做这个动作。
“我的身体不用你担心。”温露白咬着牙说,“不过今天还有别的事。……你审完我了,我还没审完你,当年你亲手弑父,火烧伏魔狱,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现在温露白对他已经没有秘密了,可他还有许多事瞒着温露白。
伏魔狱的真相,沉渊的下落……这些秘密当年他不能告诉温露白,他不想把师尊卷进他一片灰暗的前路。
但现在,他死而复生,沉渊也回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月行之将他从太阴宗离开直到叛出景阳宗之间的事——阿莲的死、母亲的死、三探伏魔狱、伏魔狱地下的妖丹花田、徐循之火烧伏魔狱、他收沉渊做影卫——所有一切和盘托出。
说完这些,月行之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盈了,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阴暗、委屈,尽数清空,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迎上温露白盈着水光的眼睛。
师尊眼尾通红,睫毛湿漉漉的,月行之觉得他要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师尊流泪,于是他握住了温露白的手,闷闷地说:“都过去了……”
“徐旷真是个……”温露白气得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这位故人,纵然他阅历丰富,也很难想象一个曾经的仙盟领袖,楚楚衣冠之下,竟是如豺狼般阴狠残忍。
月行之无所谓地道:“别想他了,反正死了。”
温露白默然半晌,紧皱着眉头,又说:“真没想到,循之的心思竟如此深沉。”
月行之耸耸肩,这些能震动温露白的事,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些往日云烟,他早就全然接受,毫不在乎了:“我从来不怪循之,他没有错,他有他要守护的东西。”
“最后,他也守护了我。”月行之笑了起来,明亮的笑容里带着得意和洒脱,“可能从小到大,他还是挺爱我这个兄长的吧。”
温露白看着这样豁达自洽的月行之,心里却是满满的心疼,所有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就像一根根尖利伤人的硬刺,他一个人嚼碎了咽下去,和着血流着泪,要用一颗心研磨多久才能做到如此坦然?他该有多疼啊。
“是我的错,”温露白伸手抚上月行之的脸,像对待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轻轻地、温柔地抚摸,“阿月,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苦。”
月行之靠在师尊的手掌上,闭上眼睛,仿佛变回了小狐狸,在那熟悉的、覆着茧的手心里磨蹭,他幽幽地叹了一声:
“师尊,你知道吗?虽然很没道理,但其实我怨过你,在寂无山的那些岁月,我烦闷憋屈的时候就会喝酒,喝多了就会胡思乱想,想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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