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清润朦胧的辉光落入房内,二人互相允诺亲事,趁得气氛旖旎。
水笙兀自羞了会儿,期盼地抬起眸,却发现赵驰似乎正在出神。
又或者……对方没如他这般期待成亲?
心里一跳,他压下嘴角,捉着对方手指,略微迟疑地问:“赵驰,你,你不想同我成亲么?”
话刚出口,自己倒难过起来。
赵驰一怔,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往他眉心覆下一吻,满腔柔情和苦涩,面目显出些许扭曲。
“我,我怎会不想与你成亲?”
赵驰眉目沉沉地压下,仿佛有石头压在他心口,于旁人而言天大的喜事,对他,却像一道恶咒。
水笙嘴唇苦苦地瞥着,自己还难过,倒先去安慰起赵驰来。
指尖放在对方眉间,抚了抚,企图抹去上面的皱痕。
赵驰勉强抬眉,一身郁气散了点,顺势将他手心包在掌中,按在震动的胸膛。
“水笙,既然已许终身,有些事定不能瞒你。”
赵驰沉声:“过去,曾有人替我介绍过两门亲事。”
水笙咬唇。
“可与我定亲的这两户人家,没有一户落得个好结果,皆因种种缘由死去。”
赵驰自年少就逝去双亲,与他说亲的人家又落得那样的惨状,他这天煞孤星的名头就也传开了。
都道他命太硬,把身边的人克走。
时至今日,敢与他说亲的人寥寥,全被他所拒。
这便是赵驰心中的症结所在。
他对水笙,既爱惜又压制,唯恐他出了什么事。
方才情到浓时许诺亲事,待理智回复,喜悦稍纵即逝。
心底的石头犹如当头棒喝,顾虑便多了起来。
赵驰沉浸在喜悦和痛楚之中,他整个人紧绷,抱着水笙,不知如何是好。
“水笙,我担心若将你牵累出个……”
闻言,水笙呆了,继而连连摇头。
他忽然掷地有声:“我不怕,跟你成亲,什么都不怕。”
短暂思量后,又道:“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外边,哪里还有今天的我……”
赵驰依旧皱眉。
水笙心性简单,此时却陷入沉思。
又过半晌,脸贴到赵驰脖颈,轻轻地开口:“可不可以抱紧一点……”
赵驰揽紧他的腰肢,下巴抵在他发顶上,鼻梁不禁往下滑动,擦着薄嫩的耳垂,蹭着纤细的脖颈,汲取少年人温暖清洁的气息。
水笙被吸得脸红。
待微微定神,触碰手心下结实的肌肉,道:“人活多久,很多时候都老天爷决定的,人做不得数……老天爷让你什么时候去陪他,那就要过去了,我,我们拦不了……”
他吸着圆润翘挺的鼻尖,眼尾晕出一些湿润的痕迹。
“老天爷让你救了我,我如今留下来,或许也是它的意思。”
赵驰神色一怔。
水笙浅浅一笑,方才含羞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
“所以老天爷不会把我们分开的。”
男人逐渐松开沉重的脸色,紧了紧怀里的少年。
“水笙说得很好,倒是我看得没有你透彻,心境不稳。”
越是纯洁无瑕的人心思越清明,赵驰嗅着少年微湿的发间,目光一黯,又有抬头之势。
不等他开口,水笙眉睫闪烁,脸颊透着一片的红云,手却轻轻颤颤地捉了过去。
月色更深,点点萤火落入屋内。
赵驰气血翻涌,粗气打在少年耳畔。
肌肉起伏的臂弯一转,很快把人带回枕边,倒在床铺里。
*
翌日,水笙醒来,神思迷迷糊糊,行动间更为腿酸手软。
他揉了揉手腕,起身披衣。
外头响起劈砍动静,他探出身去,微微眯眼。
日光晒得石板亮堂,赵驰正在劈柴,此刻已是汗水透背,快把木柴劈完。
瞥见门后探出的小脸,男人目色微柔,道:“时辰不早,先起来吃点东西。”
水笙应一声,打了清水洗漱脸面,从灶间捧了碗肉丝青菜粥。
粥煮得清淡,往里半勺腌制的芋苗杆,与粥搅拌搅拌,酸咸辣适宜,在燥热的秋日里,十分开胃。
农人陆续耕收,前几日,水笙早前与午后也进了几趟地,收回几筐瓜菜。
他与赵弛说起此事,男人劈好木柴,道:“午后我过去收。”
又与水笙交代往后的打算。
“过几天蛇干阴好,我就去一趟沂州。”
水笙没问带不带自己去,嘴角勉强牵了牵:“嗯……”
“这几天就不开摊了,等我把地里的菜收完,存留久的放进地窖,余下的拿来腌了。”
水笙想帮忙,但他午后要去学堂,白天还要誊抄,当下左右为难。
赵弛洗干净手掌,揉上他的发顶。
“若想跟着,要趁清早凉快时过去,做个把时辰就回来。”
如此说,自有赵弛的思量。
水笙底子单薄,若时时闷在屋内不动,长久之后,对身子不好,若能每日适时劳作,能起到锻炼的效用。
他习得一些简单的拳法,适合小孩子练,等水笙以后得闲,若有兴趣,亦可教几招,给他强身健体。
时下日头还未攀高,水笙吃饱,吆喝上小狼,一左一右跟在赵弛身侧。
他因腿疾步形徐慢,赵弛就牵着他走。
一些蹲在树荫下喝稀粥的村民,见惯不惯,也几个敏锐地,纳闷地与边上人闲聊。
“赵弛跟水笙关系越发好了,天那么热,走个路还要牵着走。”
“他们不一直这样,下雨的时候还背着呐。”
“对哦……”
旁的婆娘见了,瞅着一个高俊一个灵秀,颇为遗憾地摇头咋舌。
“反正奇奇怪怪的,赵弛不成亲就罢,过去发生何事,大伙看在眼里,但这小的也不成亲,这以后莫不是成一对光棍兄弟啦。”
“五娘你就别惦记了,想说亲给俺说说呗。”
五娘摇摇头:“就你家那两间破草屋,还有你那腿脚不便的老爹老母,谁家瞧见都避着,不好说。”
闲聊的声音散在风里,水笙紧紧挨着赵弛,想起自己与对方定下的亲事,嘴角弯弯。
赵弛:“想什么高兴了。”
水笙抬眸,眼底一丝羞色,语气却夹着轻快。
“我,我们的婚事……”
赵弛一顿,满心柔和,牵他的掌心愈发紧。
两人途径田垄,许多村民已经下地耕收,春末外出的青壮年人都回了溪花村,田地四周,随处可见忙碌的人影。
水笙跟着赵弛下地收菜,他抱着拔出来的萝卜,不管红的白的,全部倒入竹筐。
小狼沿着地里窜来窜去,忽而把脑袋贴在地上,从洞里揪住田鼠。
秋鼠正肥,它拿来塞牙缝,也顺便帮农村除害。
日头爬过树梢,赵弛便催促水笙回去。
水笙乖觉答应,他打算回去抄会儿书。临走前,与赵弛商量片刻。
“你要做好多活,我自己带小狼去学堂。”
赵弛想着送他,水笙少有地坚定,最后,彼此各退一步。
赵弛会赶在午前回老屋,同他一起吃了饭再出门。
*
往后几天,赵弛忙得脚不沾地。待到夜里,水笙才有机会与对方坐下,两人坐在院里吹风,看着越来越圆的月亮。
水笙与赵弛说悄悄话,赵弛把他带到臂弯里,低头亲了亲。
唇齿水渍的声音愈发缠/绵,衣衫越来越乱。
不过须臾,水笙发丝披散地被男人抱回房内,许是明日就要启程去沂州,今晚赵弛的力气格外重。
油灯幽幽,水笙恍惚很久,腿脚更是没了一点气力。
他撩开湿湿贴在耳后的头发,望着去打水的背影,只觉魂魄都要被吸出来。
累极的他并未立刻睡去,后半夜,才眯了会儿眼睛。
天色蒙蒙时,赵弛刚动,他就睁着眼跟着起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
怕水笙难过,赵弛昨夜特意让人累了很久。
水笙:“我,我帮你收拾东西。”
是了,男人并不打算带他去沂州。
从溪花村启程,两地往返,最快也要半个月,何况还要赶路,以水笙的身子,赵弛担心他吃不消。
于是便说好让水笙留在家里。
“该收拾的,昨日已经准备好了。”赵弛低声说着,把少年揽在怀中。
“我会尽快回来,要好好照顾自己。”
水笙艰难点头。
前不久才有过一次分别,隔着几天再来一回,最少半月,他心里酸涩难忍,却也知晓要懂事。
积在地里的秋露还未化开,赵弛牵来马车,沉默地把箱子搬上去。
水笙亦不做声。
临别时,他说不出话,乖觉又安静地与赵弛抱了会儿。
倒是赵弛耐心叮嘱,与他仔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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