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平民要是投放在虫潮中，想必，没有余力前你不会出手相救。”开元口吻平淡：“因为你身为指挥官，确保自身安全是第一要务。”
眼前的这名人类，是拥有全局意识和集体观念的务实主义者。和开元分析计算得出最佳策略的运行思维异曲同工。
开元的数据演算显示：沈言陌将有90.7%的概率认同它。
沈少将沉默了片刻，说道：“一个躲躲藏藏，不肯在公众面前露出真面目的帝国主脑，无法得到我的信赖。”
“帝国主脑存在意识，这件事不能广而告之。因为不是每个人类都像沈少将你一样，从最冰冷理智的利益出发。但塞洛斯帝国的卡德尔皇族，知道一切的秘密，开元只是在皇族的管辖下，维持着帝国的秩序。”
开元轻描淡写地扔下一颗炸弹——皇帝竟然知道帝国主脑拥有自主意识。
塞洛斯帝国历任皇帝，运用这台拥有着自主意识的机器，维护着卡德尔皇族千年的统治，公民的生活井然有序千年如一日。
谈话到现在，开元抛出了死亡的威胁，永生的诱惑，再到全人类利益的道德压制。
皇权的背书，终于让这名忠诚可靠的帝国将军低下头来。无数不为人知的鲜血淹没在庞大的主干中。
“我愿意为帝国献上所有的忠诚，”沈少将说道：“但拒绝成为你的附属。”
“即使这个附属的代价是永生?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剥夺你的意识。”开元耐心地劝导。
沈少将质问道：“这究竟是人类的永生，还是电子生命的意识模拟?”
哪怕没有被开元剥夺意识，成为数字生命的沈少将，和人类沈言陌，还是同样的一个存在吗?
人类至上的思维，开元已经屡见不鲜：“不用着急做出决定，我期待你的答复。”
包厢内光芒大盛，让人眩目。
沈少将闭上了眼睛。而等他重新睁开眼睛，包厢里的光线已经恢复了正常。
承载着帝国主脑意识的男性Beta，就像从没有来过一样，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在浩瀚无边的星网里。
一道微不足道的意识，重新融入了星网沉眠中的庞大意识体，就像一道平平无奇的冗杂数据。
意识体内还活跃的小部分数据，轻轻瞥过包厢里无知无觉的沈言陌。
真正的帝国主脑体量，比谨慎敏锐的沈少将，想象中更为庞大浩瀚。
而这名在塞洛斯帝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出类拔萃的将军，在主脑浩瀚无边的体量下，比蚂蚁还要渺小。
第69章 端倪
人类精神紧绷之下乍然放松, 往往就是最松懈的时刻。
监控器的摄像画面中，送别了开元的沈少将，既没有因为得知了惊天秘闻而惴惴不安, 更没有因为即将得到皇帝提拔而喜形于色。
沈言陌一如往常地接待了姗姗来迟的客人。三个小时后，沈言陌离开了这个地方，坐上了私人飞行器。
飞行器运转到二十分时, 沈言陌接收到了终端发来的讯息, 眉梢的寒意褪去, 浮现出了柔和真实的笑意。
开元在会晤中, 对沈言陌的判定是一名理性敏锐的人类精英，衡量个人得失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冰冷客观。
但在私人领域，这名冷硬的将军竟然表现出了一丝柔软。
开元纠正了档案中沈少将的数据误差, 同时, 产生了微不足道的好奇。
更多的信息流涌入飞行器，然后撞进了一片盲区，如同泥牛入海失去了影踪。
盲区中庞大的蓝色数据流，顺着入侵者的踪迹, 倒流过来，浸染着开元的数据。
一千年来，已经很少有生物敢这么挑衅开元了。但秦封和开元观测到的其他一切生物都不同，这名能把精神力转化成数据流的碳基生物, 拥有和开元如出一辙的精神力体系。
这表明了, 在过去或者未来的时间轨迹上, 秦封和它同源。
富有攻击性的同源者发出了鲜红的警告。开元并不生气，只切除干净被对方污染的信息流后，在数据库里把同源者对这名人类的看重程度又调高了一个等级。
看来，这名沈少将对秦封, 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在屏蔽了开元感知的盲区内，沈言陌正驾驶着飞行器飞向既定的目的地。
银色的飞行器甫一落地，早就等待多时的秦封迎了上来。
青年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溢着喜悦，笑容璨若春花，让人移不开目光。
“阿影想要玩什么?”秦封问道，像是最体贴称职的恋人。
青年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贴近沈言陌，十指交叉，摆弄着对方蜷缩的尾指，像是在把玩最称心的玩具。
铺天盖地的Alpha信息素瞬间裹住了沈言陌。
这不是两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沈言陌甚至仓促到还不及伪装。
Omega艰难地把注意力从秦封璀璨的笑容移开，刚要开口询问，就注意到了秦封异于平常的苍白脸色。
这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春风化冻般的笑意更是让这份容貌吸睛夺目。但再艳丽到让人心折的容颜，也改变不了苍白如雪的肤色。
为什么Alpha能提前预料到自己的停泊点?Alpha提前的见面太危险了，应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掩饰面容……
一切想法在瞬间被沈言陌抛在脑后。
沈言陌抽出手摸上秦封的额头，蹙眉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虫巢昏迷后的后遗症吗?”
秦封享受了一会恋人的焦急担忧，才开口：“一点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沈言陌不赞同地轻轻蹙眉。
秦封低下头，双唇隐约擦到Omega敏感的耳骨：“但阿影亲亲我，我就会好得更快一些。”
两人行走在长长的停泊点通道中，通道两侧透明的玻璃外，是形色匆忙的西区平民。对他们而言，一对相貌不菲的AO恋人亲昵，只怕远不如一顿摆上餐桌的热气腾腾饭菜更有价值。
更何况，单向的玻璃隔绝了从外面任何窥探的可能。
但每一道看似扫过沈言陌的路人目光，都如芒在背，就好像他不是走在平稳的路面，而是走在遍布刀尖荆棘的险途。
在帝国主脑的注视下，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沈言陌知道，无论是自己Omega的身份、还是隐秘的恋情，多半已经曝光在主脑的监视之中。但主脑掌控的秘密，未必会呈报给皇帝;而帝国皇帝知道的秘密，也不意味着会在大众面前公开。
把这些灰色地带的龃龉当作行走的支撑，沈言陌无异于站在随时会断裂的钢丝上。而暴露在大众的风险每多一分，这条脆弱的钢丝又崩裂一寸。
沈言陌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Omega的身份是深孚众望的沈少将唯一致命的缺点，如果在当下公之于众，对他的政治前途是毁灭性的打击，更是沈家无法承受的代价。
秦封期待地看着沈言陌，冰蓝色的眼眸里是让人沉醉的笑意。
无论是从自身考虑，还是为秦封安危打算，推开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包裹着周身的Alpha信息素让沈言陌意志堕怠，而青年笑意盈盈地撒娇则是最好的特供迷魂药剂。
沈言陌总是在秦封面前一退再退。谨慎的沈少将心甘情愿堕入险途。
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通道内，Omega生涩地凑了上去。
双唇相触。
如同一片柔软的花瓣落在了秦封的唇上。
不带任何欲色，单纯干净，好像冬季的小兽紧贴着同类取暖。只有Omega主动散溢出的香甜信息素，泄露了些许暧昧。
试图抚平潜在精神创伤的香甜信息素，围着秦封打转，却始终找不到通道。于是迟钝的Omega锲而不舍。
只有通红剔透的耳垂和不停颤动的长睫，泄露了沈言陌的情绪。
分明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却减缓不了Omega半分的羞赧。翕合的长睫就像脆弱的蝶翅，怯生生得让人生出怜意。
但秦封从来不是护花者。无论是撒娇可爱的青年、温和耐心的恋人，亦或是冷漠无礼的军校生，都只是他哄骗Omega自投罗网的假象。
再表现得温情脉脉，秦封本质是蛮横危险的凶兽。既要傲慢矜持等待Omega乖顺地献上一切，又有着迫不及待把Omega吞吃殆尽的暴虐贪婪。
尝够了沈言陌主动的生涩触感，秦封不耐烦地按住对方细窄的腰身，叩开沈言陌的牙关，像霸道的君主扫荡自己的领土。
沈言陌瞬间站立不稳，倒在秦封怀中，浓郁的Alpha信息素仿佛侵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陷入了蜜罐般的泥泞沼泽，Omega身上的信息素也陡然浓烈。
雨后硝烟的气息和香甜的糕点气味缠绕在一起，沈言陌费尽心力想要达成的信息素融合，在此刻水到渠成，升腾交汇。
轻盈松软的空气中，秦封意识海的创伤被一点点抚平。
而沈言陌早就忘记了给秦封疗伤的目的，全身重量都落在秦封的手臂上，任由Alpha施为，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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