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出事前,他就跟江茂才表白了,江茂才没拒绝,但也没答应,只说他们年纪还小,不着急说这事,等长大了再说。
简如心里欢喜,听话里意思就知道这事是有点谱的,就把喜欢都藏心里,想等过几年大了再说。
简如家出事后,张娇急得直哭,只要能出来,就和江茂才一起带了吃的来看他。张娇每次来都给他带自己做的吃食,虽说只是窝头、野菜汤之类的东西,但他们家里都不算富裕,在这种时候对他好的,简如不会忘记。
张娇还把那些窝头做出来各种形状讨他开心,小兔子、小耗子什么的,简如疼的厉害也想逗他开心,一口嗷呜咬掉一个兔子脑袋,一口兔子屁股又没了,张娇就哇哇的小声赞叹着,可爱极了。
他身后,江茂才笑着看着他们两,神情柔软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简如看着他,心里不由得又燃起了年幼时的心思,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是没什么希望了。
但简如当时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露出狰狞的伤处,家里亲戚见了都面露嫌弃,张娇初见时都吓了一跳,只有江茂才一直面不改色,神色如常。
等简如能出门了,村里人虽然同情他,但看见他脸上的疤,和跛了的脚,那眼神和表情乃至背后说的闲话,还有村里孩子们追着他喊丑八怪这样的事,被简如拿着石头追打了二里地,人情冷暖更是让他明白了江茂才的好。
后来,简如鼓起勇气问过他为什么不在意,江茂才说:“脸上有没有疤不重要,小如心好。”
他和别的人都不一样,简如心里想。
好像就是那个时候,本来对江茂才就有好感的简如,一颗心彻底陷了下去。
本来因为伤疤自卑到谷底的心,又活泛起来。
江茂才长得好,又沉稳,早在镇上找了好活计,东家信任得很,好久才回来一次,简如想他想的厉害。
后来,有一次江茂才又回来,简如便忍不住在只有两人时,再一次向他表白了。
江茂才当时的反应,简如记得清清楚楚。
他看起来是很为难的样子。
简如心里难受,以为对方还是嫌弃自己丑了又跛了,但仍咬着嘴唇,执着地等他的回应。
江茂才沉默了好半天,又是说:“你年纪还小,不着急,等等再说吧。”
简如十八了,村里这个年纪的姑娘和哥儿都开始找婆家了,怎么就还是小呢,怎么就还要等等呢。
但既然对方没直接拒绝,简如就觉得还有戏,便没气馁,照样对人家好。
这事儿他跟张娇也说过,张娇听了抿着嘴笑,目光无意似的扫过他脸上那可怖的疤,说:“茂才哥那么好,你喜欢他也倒正常,村里多少人都喜欢他呢。”说着,他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似得笑了又笑。
说完这话,他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那些日子,他总叫简如出门去镇上玩。
简如自从脸伤了腿坏了以后,就不愿意见生人,他虽然看着不在乎,其实人家盯着他看或是指指点点,心里的难过也都是默默忍着。
但张娇嫌总在村里闷,求他一起去镇上玩,顺便去看茂才哥,简如就被说动了,随他一起去了。
只是去了两趟,简如就再也不肯去了。
张娇长得好看,一张脸光洁得一丝瑕疵也没有,他脾气性格又招人喜欢,在他身边,为摊主少给了斤两而斤斤计较的简如,被衬得更像是个脾气不好的丑八怪怪物。
简如不肯去了,张娇发现他不开心,问了又问,简如只好说了实话。
张娇软软地抱着他,嘟着嘴说:“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强迫你出门了。”
简如自然不和他计较,他也给张娇道歉,他不该为自己脸上的疤痕自卑而让两人玩不痛快。
张娇叹着气说:“出不出去玩都是小事,就是茂才哥干活的老爷家那边……。”
“那边怎么了?”简如问。
张娇为难地说:“那老爷家开门做生意的,说是……说是……。”
“说什么了?”简如还没明白。
“嗨,也没说什么,就说是咱们总去找茂才哥,影响他们做生意了。”
“咱们也就进去看看,趁没人才跟茂才哥说几句话,怎么就影响他们做生意了?”简如疑惑问。
随后,他看着张娇尴尬看着自己脸上伤疤的神色,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他们怕我吓走了客人?”简如低声问。
张娇咳嗽了一声,没说话。简如眼睛里的光暗淡下去,没再问了。
从那以后,张娇再不张罗出去玩,两人闲暇时就还在村里待着,江茂才从镇上回来了,便还是他们仨一起,只有他们不嫌弃他。
简如是个感恩的人,他们对自己的好,他都在心里记着呢。
人家对他好,他就对人家加倍的好。
从来有好吃的好用的,自己留一两分,那两人要送过去七八分,两人有事,他都当自己的事。
张娇他娘生病了,张娇伺候不来,他都早去晚归地当自己娘来伺候。江茂才总在外面顾不上家,家里有活老两口做不动的,也是他去帮忙。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简如珍惜得很。
如今听江茂才说张娇出事了,简如自然心慌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雨里,走在前边的简如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跛脚会被看出来了,一拐一拐地连走带跑,快要上不来气。
江茂才在他身后,目光在他背影上扫过,垂下了眼睛,掩去了眼中的复杂。
雨越下越大,很快把简如的头发浇得打了绺,本就不好看的半张脸更显狼狈。
两人的目的地是张娇家。
村里的洪水愈发严重,想了各种办法都不管用,眼看着河水越来越汹涌,河道越来越宽,像要涌进村子里,吞没这里的一切。这条供养他们的河,已经变成了条吃人的河。
江茂才说,昨晚上,村正家里一堆人大半夜没睡,旱烟抽得呛眼睛,最终决定听请来的大神的,给河里的河神上供。
除了供奉牛羊猪马,还要送个长得俊的哥儿或姑娘给河神当媳妇。
这个人选,最终定在了村里最好看的哥儿张娇身上,他老娘哭得快要断气,但却无力阻止。
今天夜里,张娇就要被投进那要人命的河里了。
简如额上青筋绷着,细细的手里抓着一把铁锹,他要去张家跟村正他们拼命,只要他不死,谁也别想带走张娇。
“茂才哥,我们快点!”雨又大了,雨水打进眼睛里,简如几乎睁不开眼,他身上衣服都被浇透了,瘦弱的身体在衣服里打摆子,但他顾不上。
简如一想到张娇已经被五花大绑,现在怕得说不上什么样,他就心急如焚,他回头催身后的男人,江茂才答应了一声,但脚步并没快,反倒慢了几分。
简如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眼睛一直在四处看,看周围的人家,看街上的窗子,看巷子的深处。
直到远远看到张家家门时,简如心里一振,握紧了铁锹锹把,就要上前。
但,刚迈开脚步,他只觉得脑后猛地剧痛,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地差点就倒在地上。
是村上的小孩子报复他,拿石头丢他吗?
简如摇摇晃晃想转身,叫江茂才帮帮自己,可就在这时,脑后邦的一下又被来了一下,比上一下更坚决更狠。
简如这时才明白,打他的绝对不是石头,而是木棒,打他的人好像是……。
但明白也没用了,他眼前一黑,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醒来时,简如被堵着嘴,绑了手脚,脸上被蒙了红盖头,被人抬在木架子上走。
简如不傻,一下子有了预感,他拼命挣扎,脸上的红盖头被挣扎开了一角,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这时,有人拉了那盖头一角,又将它完完整整盖好了,一丝缝隙都没留。
简如“嗯嗯”叫着,想引起周围人注意。
一只温热的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简如倏地就安静了下来。
熟悉的男声在他耳边说:“小如,别怪我们,娇娇他胆小,会害怕,你脸毁了,腿也跛了,这辈子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成全了我两。”
简如全身的血都凉了,心疼得如刀搅。
曾经让他听到声音便觉得欢喜的男人,继续用钝刀子割他。
“你要死了,我得让你死得明白,做鬼也不要纠缠我们。这么多年来,明白事儿以后我喜欢的人就是娇娇,你们两总在一块玩,为了让娇娇高兴,我才顺带对你好。”
“我对你从来无意,更别提出事后你的脸像恶鬼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闻言,木架子上的简如又开始拼命挣扎。
江茂才死死抓着他的手,要把他手骨捏碎一般。
“我不常在家,娇娇性子软,总受欺负,有你在他身边,还能在我不在的日子照应着他。你别怪我们,这么些年,你这脾气和样子,没有我们,谁会和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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