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王府,留不得了。
他这个看起来仿若柔弱不能自理的五皇叔,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道?
江衍出了门,说是今夜不回来了。
祁时庭回到房中,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久到忘了时辰。直到夜深了,寒笙进来,关上了窗户。“主子。”
祁时庭回过神来,才发觉这屋子里已经被晚风吹得尽是凉意。
“寒笙。”祁时庭的声音带着些少有的落寞。
“是主子。”寒笙答道。
祁时庭站起身,站在窗口,望了望不远处,江衍所住屋子的方向,语间平淡。
“咱们走罢,将这一单撤了,银子十倍还给雇主。”
寒笙垂首道:“是,主子。”
他这些日子看着自家主子,便早就知道,这一单,是做不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灰蒙蒙的亮了起来,打更的路过定远王府,却见大门敞开着,门外竟一个守卫也没有,里头还有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儿传了出来。
他朝着里头定睛一看,只见满目尽是死状凄惨狰狞的尸体。
“救命啊……死人啦。”那打更的连滚带爬的高喊着逃离。
江衍带着人马赶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定远王府一片尸海,整个王府被鲜血染红,没有一丝人气,血腥味蔓延在整个角落。
邺州知府带了衙役正在查看命案现场。
江衍步履踉跄的走了进来,脑袋一片轰鸣,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手中的一壶烧刀子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浓烈酒气蔓延开来。
他推开搀扶着他的十一,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那邺州知府上前行礼,似乎是想套些近乎,“王爷……”
江衍朝前走着,一把推开知府,“滚开。”
定远王府该死,可是不该以这种方式被血洗,还有时庭…….时庭在哪里。
江衍步子有些急促,仔细地在那些尸骸之中寻找着,翻看着那些被覆盖住面目的尸身,每当确认尸首并非时庭时,他高高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时半刻。
直到他看到观鱼亭前的那抹身影。
江衍疾步跑了过去,却有些不敢靠近。
那银灰色的衣衫,正是昨日时庭所穿的,那人斜靠在亭子边,却便长剑贯穿了心口,似乎,早已没了生息。
江衍眼眸之上涌起一丝热意,他缓缓走到那人身前,颤着手拨开他散乱的乌发,熟悉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
昨日还鲜活着同他道别的人,今日怎么就死了呢。
江衍将那人揽入怀中,抬手抚上祁时庭早已经冰冷的面颊,颤抖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一滴热泪就这么滴落在祁时庭惨白色的面容上。
“时庭……”江衍紧紧抱着祁时庭的尸身,仰面痛喊道,闻声凄厉,可是却已无人回应。
屋檐之上,苏寂瞧着面容凄苦,悲痛欲绝的江衍,手心紧了紧,握住了那枚玉玦。
私心作祟,如他所说,留个念想罢,或许今后,再也不会遇见这般有趣的人了。
“走罢,寒笙。”
太阳晒得太久了,他怕时间长了,便再也受不得雪域那万年不化的冰寒。
第25章 经年
时光荏苒,这一过,便已经是一个春秋。
“青阳派近来如何?”江衍轻酌杯中酒,问道。
十一答道:“定远王府灭门后,他们似乎转投了太子,如今似乎有归太子差事的意思。”
听见“定远王府”后,江衍的手瞬时间有些不稳,却很快掩饰了过去。“继续盯着罢。”
“是。”十一答道。
为自家主子换了一壶酒,十一便默默退了出去。
五爷酒量浅,为了保持清醒,亦怕影响体内蛊毒发作,从前他是不喝酒的,近来却变成了无酒不欢,房子里总是时常备着一壶酒,短短一年酒量便涨了不少。
自从定远王府灭门后,自家爷好像失了魂一般,对自己的身子越加不爱惜了,蛊毒接连发作,他的身子也差了不少。
哎,这祁小公子也是个薄命人。
自从娘娘同定远王妃过世,他算是爷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若是他能一直陪着爷就好了,至少,爷还有些求生的念头。
黑暗潮湿的羽林卫地牢里,应怀修坐在桌旁,将长刀放在一边,架子上挂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任大人,还不开口吗?”
此人乃是兵部侍郎任宁远,此刻他气息奄奄,抬眸道:“本官何罪之有。”
“伙同靖宇侯意图造反,难道不是诛九族的重罪?”应怀修笑着同任宁远对视,“任大人只要肯签字画押,本官保证,你可以完好无损的回府,加官进爵。”
“呸。”任宁远含着一口血狠狠啐了一口,“走狗。”
应怀修抬起腿狠狠踹在了任宁远的肚子上,一把卡住他的下颌,“任大人睁开眼看清楚了,如今你是阶下囚,而我这个走狗,却是拿捏着你性命的人。”
“小人得志。”任宁远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着。
“给任大人上刑,可莫要弄死了,留着此人还有用。”应怀修瞧着一旁的羽林卫取来了烙铁,一把烙在了任宁远身上,地牢回荡着惨叫声。
第二日一大早,十一便叩响了江衍的房门,“爷,靖宇候回帖了。”
江衍收拾齐整,便动身上了马车,前往了侯府。马车在靖宇侯府门前停下,江衍掀开帘子,面色清冷地走了出来。
不远处,一道目光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又落在了他腰间那枚略显得有些雕工粗糙的鸾凤玉佩上。
微风吹开那人额间的碎发,露出一张惊世的绝美容颜,亦吹散了一句:“许久不见了,江衍。”
江衍从侯府之中逗留了大半个时辰,便起身进了宫。陛下除了定远王府这个心腹大患,近来心情极佳,常在宫里设宴,时常还传召他进宫。
今儿的晚宴,宫里的皇子和众臣坐了个满席,皇帝身边坐着个娇艳的女子,正娇滴滴地往陛下嘴里喂葡萄,逗的陛下眉开眼笑。
此女乃是这些日子刚封的云嫔,也是当年罗值进贡的苗疆舞女之一,如今扶摇直上,成了皇帝的新宠。
江衍素来都坐的远,每次露个脸便借故离开,皇帝对他倒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并未阻拦。
宴会刚开席,歌舞升平,这席间倒是一片祥和。
这些官员带着笑左右逢源,也想借故攀附有机会继承大统的储君。
江衍看着厌烦,独自在角落里饮酒,却不想瞧见了不远处另一个角落的一个半大的孩子,不小心被婢女泼了一身的热茶,显然是烫着了,可却咬着牙没出声。
这孩子乃是圣上第七子江蕴,乃是女婢所出,那女婢费尽心思爬上了龙床,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却不想孩子一出生,便被缢死了,这七皇子也极不受宠,几乎人人可欺。
那婢女好似也不是第一回失手,将茶水收了收,便转身离开了。
那孩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看自己潮湿的衣物,同一旁的皇兄轻言一句,见皇兄不耐烦了摆了摆手,那孩子却还是十分有礼的朝着皇兄作了个揖,缓缓退去。
第26章 何人
江衍暗中跟着江蕴离开了宴会,却见他走到无人的地方,褪下了身上的外袍,从袖中取了根银针在上头擦了擦,便见银针黑了一半。
那孩子接着,便将那湿哒哒的外袍丢入了燃着火的架子中,眼神不复方才的怯弱,倒是变得格外坚毅起来。
江衍望着那半大的小子,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这宫里聪明人不在少数。以为是只无害的白兔,不想竟是收敛了爪子的小豹子。
也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存活下来,已经是个不小的本事。
此时不远处走来两个急匆匆地女婢,见了江蕴便面色不善的迎了上来,拽着他的胳膊便拉,“七皇子怎的乱跑到这儿来了,快些回去罢,太子殿下正找您呢。”
江蕴的眸间立刻盈满了水汽,显得有些委屈。“可是我的衣衫湿了。”
那两名婢女却不管不顾地道:“见了太子殿下,女婢再带七皇子去更衣。”
“本王不知道,这宫里的人何时这般不知尊卑了。”江衍朝着三人缓步走来,身边跟着十一。
江蕴委委屈屈的红了眼,朝着江衍道:“五皇叔。”
江衍没瞧江蕴,朝着那两名婢女道:“小七贵为皇子,你们两个奴才竟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江衍语气倒是不重,却让那两名婢女的手瞬间松了,那两人是太子安插的人,自然不会将一个不受宠的七皇子放在眼中。
可眼前这个五王爷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那两人跪倒在地。“五王爷饶命,是太子殿下差我们唤七皇子。”
江衍道:“皇室子弟,在外自当正衣冠,守礼度,你们回了太子殿下,就说小七在本王那儿更了衣,本王的人亲自送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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