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手一把将人推开,冷冷道:“贱人,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秦少英懒懒地手肘靠后,“故意引你来此处?因我知道苏兰贞最喜午后来此散步?”秦少英点头,“没错,我便是故意的。”
卿云一脚踹了上去,秦少英果然没什么反应,仍是嘴角弯翘,“怎么了?我瞧你不是挺爽快吗?一听到他的脚步声,便激动得很,咬得我手指都快断了……”
卿云扑上去噼啪乱打,秦少英也不还手,待卿云打够了,这才抓了卿云的手,将他扭到身前,他看向卿云的眼睛,“你如此放不下长龄之死,到底是恨我,还是恨你自己?”
卿云身上一震,尚未等他作答,秦少英便又将他按入怀中狠狠亲了他一回,“还是恨我吧,”秦少英嘴唇贴在他嘴唇上,气息震动着传了过来,“别恨自己了。”
第129章
竹林一事,卿云想苏兰贞应当是没发觉什么,他只是一介书生,没有秦少英那畜生一般灵敏的五感。
只是苏兰贞原有午后在林中散步的习惯吗?怪不得那日他会同他碰到,那会不会他藏的东西就是被苏兰贞发现捡走了?
本便是他的东西,又回到了他手中,倒也是好事。
卿云余光悄悄瞥了一眼苏兰贞。
苏兰贞神色沉静,他安静时真的同长龄很像。
当卿云收回视线后,苏兰贞的视线便如影随形而来。
卿云知道他在看他,他甚至怀疑苏兰贞也知道他在偷看他。
今岁酷暑,不仅各地干旱,京城也是酷热难当,宫里头冰都快要不够用,皇帝决定去避暑山庄,带上了一批官员,以处理京城和各地干旱,卿云也自然随行。
皇帝忙得焦头烂额,卿云跟在皇帝身边几年,皇帝一向都忙于政事,但他还是头一回见皇帝如此焦躁。
祈福事宜也正在安排,皇帝要徒步上山祈福。
卿云从皇帝沉郁的面色之中终于猜出了几分皇帝的心思。
像他们这般人从来不信什么鬼神阴司报应,祈福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只是卿云从皇帝的郑重其事中发觉皇帝还是有几分被触动了。
大约是今岁各地酷暑干旱着实罕见,大约是皇帝的心变软了,大约是当年的人终于一个个全都离他远去,独留在人间的只剩下一个皇帝。
卿云又觉着其实那些人当中最先死的便是李旻,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李旻便已死了,留下的只是历代帝王阴魂寄居的一具空壳。
卿云说不出对皇帝到底是什么感觉。
若说同情,他一个内侍,同情皇帝,岂不可笑?
若说毫无感觉,卿云又的确觉着皇帝可悲。
先前皇帝相貌一直显得很年轻,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充满了进取开拓的野心,不知哪一个瞬间,兴许便是秦恕涛死亡那时,卿云忽然觉着皇帝开始变老了,那种苍老并非容貌的变化,而是一个人的心,步入了更加荒芜的地方。
可卿云又想,若是上天也给他一个交换的机会,令他用他的全部来交换帝王权柄,他想他也无法拒绝那样的诱惑,哪怕从此众叛亲离,哪怕再不是“人”……
然而,那般付出一切的机会也都是抢破了头和众人厮杀才能得到的呢。
卿云心下苦笑,他连自己的事都想不过来,何苦还要替皇帝去想。
只他心中虽这般想着,见皇帝难得现出疲态,便还是坐起身,微微上移了一些,将皇帝的脸抱入怀中,手指轻轻在他面上拂过,“别胡想了,李旻,你没错,”他话音微顿,竟说出了那日秦少英对他说的话,“别恨自己。”
话一出口,他竟如释重负,而他怀中的皇帝竟也轻轻舒了口气,双手抱住他的腰,“傻云儿,朕怎么会恨自己?”
卿云知他只是嘴硬,便也不同他犟嘴,低头将面颊轻轻贴在他的头发上。
翌日,皇帝徒步祈福祭祖,他自然舍不得让卿云跟着受罪,便让卿云留在行宫,同时也警告他:“维摩我带走了,你最好歇了心思。”
“知道了,”卿云不耐道,“快走快走,我一个人乐得清净!”
这也是卿云觉着皇帝开始老了的另一个表现,皇帝将他管束得如此之严,不让他和李照有任何见面的机会,是不想看见一个更年轻更强健的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儿子比他宽厚,比他大度,也比他得人心,而这正是皇帝最心病之处。
其实卿云觉着皇帝不必有如此念头,因为李照同他不一样,是因为李照并非打江山之人,若李照是那个开国皇帝,大约也会是皇帝如今这般。
卿云趴在行宫浴池里,心下竟有几分怅然。
水泼到后背时,卿云都未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却见秦少英身穿便服,正在池边看他。
“大白天的,在浴池玩耍,”秦少英蹲下身,手撩了下水,“你倒挺有闲心。”
“你怎会来此?”卿云在浴池中向后退了半步,水波荡漾着轻轻打在他身上,一头落在池中的乌发也跟着飘移,“你没跟着去护卫祈福?”
“他今日上山祈福一半为旱灾,一半为了自己不知到底还有没有的良心,又怎会愿意看见我?”
卿云视线不由在浴池入口游移。
“放心,他们离得很远,他现在连宫人接近你都不乐意了?”
“胡说,”卿云不知为何竟为皇帝辩解了一句,“是我自己让他们别跟着我的。”
“哦?”
秦少英提起浸在水中的手轻弹了弹,眼神晦暗莫名地看着卿云微微湿润,白里透红的脸,“那是你故意等着我了。”
卿云抿了下唇,近日皇帝的低沉竟有几丝也影响到了他,秦少英有句话说得对,皇帝是他最大的靠山,他依附于皇帝而存在,皇帝的喜怒哀乐不可能对他毫无影响。
“你滚吧,”卿云冷冷道,“我没心情。”
秦少英直起身,他负手在后,看着卿云道:“你没心情,那我便更有心情了。”
“你——”
秦少英一面说一面解了腰带,“那时在山上,你便是这般赤身裸体,在溪间嬉戏,若不是早在东宫见过,我还真当你是精怪化身,直接掳走算了。”
“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毫无顾忌,知道吗?宫里的人都是不会哭,也不会笑的。”
卿云向后退着,目光避开了秦少英的结实裸体,他身上线条鲜明硬朗,散发着浓浓的武将气息,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水流“哗啦”一声,秦少英竟真的敢就这般下水了。
卿云看向他露出水面的胸膛,抿唇道:“那又如何?我偏要哭,也偏要笑。”
浴池很大,然而卿云也已是退无可退,后背已抵到了玉石池壁,秦少英也已逼近,浴池里的水是山间温泉引来,汩汩地冒着热气,秦少英张开手臂,将人圈在自己与浴池壁之间。
“不错,”秦少英目光在卿云低垂的面上游移,“你不管哭起来,还是笑起来,都像是故意勾人的妖精。”
卿云想也不想抬手便打了秦少英一下,秦少英手臂坚硬,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浴池回荡,反而把卿云自己吓了一跳。
“你出去,”卿云抬眸,对上秦少英那双眼睛,身子却不由先战栗了,“你果真不怕死?”
“怕啊,”秦少英脸颊微微靠近,双眼一直盯着卿云的眼,“我若要死,一定拖着你一块儿死。”
胸口那股奇怪的热意又涌了上来,卿云同样死死地盯着秦少英,一字字道:“你一休一想——”
他们这算是什么呢?从第一面起应当便算是孽缘,他言语调戏,他心中愤恨,他害死了他的爱人,他恨他入骨。
卿云被秦少英搂入怀中激烈地吻着,浴池之中实在太空旷了,便是一点点声音都被放大回入耳中。
秦少英嘴唇在卿云颈上游移,“他后日才回,倒很放心你一人在行宫。”
“他把太子带走了……”
一开始说着拒绝话的卿云已抬手保住了秦少英的脖子,任由他越亲越重,低头也不自禁地在秦少英耳朵上轻咬着,“他以为只有太子真的敢……”
秦少英听了这话,几乎是要忍不住直上这妖精的身,他怀中抱着的这个赤裸精怪是皇帝心头最爱,这个念头一进入脑海,便让他愈加难以把持。
“嗯……”
卿云轻轻哼了一声,秦少英的手正在他身前拨动,和皇帝截然不同的手法和力道让他越发明白自己到底正在做什么。
李旻……我恨你……我像恨李照一般同样恨着你……
卿云低下头,找到秦少英的嘴唇,四片唇一碰到便立即打开交缠在了一处。
秦少英早已忍耐多时,难道就只有这几个月吗?难道不是他在溪水间嬉戏时,他便有了这般冲动,却仍想着太子在那般情形下还留了他一条命,此人日后必定大有用处。
他被困住了,他被如何让父亲活着,如何让秦家不倒给困住了,连自己的心也都一并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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