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谨慎地没有直接说出“盛世”或“显宗”之类的字眼,但其中的意味,已心照不宣。
“太好了!”
赵庚旭这下也不端着了,脸上乐开了花,“有先生帮忙,于我简直是如虎添翼!”
(内心OS“嘿嘿嘿!总算把人骗到手了!帮忙干活的人+1”)
……
回到行辕,赵庚旭将李不言暂时安置在一处清雅的小院,并吩咐下面的人要以礼相待。
入夜,赵庚旭与李锐下棋,赵庚旭设下一个颇为精巧的陷阱。
李锐盯着棋盘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眉头紧锁,居然真让他瞧出点门道,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没让赵庚旭赢得太轻松。
赵庚旭夸赞道:“哇!李锐你可以啊!这都能看出来?你最近棋艺大涨啊!”
李锐擦了把额头的汗,微微一笑:“跟着殿下,总得有点长进,不能老是输得那么难看,怎么也得学着动动脑筋。”
王瑾在一旁微笑点头,李锐这家伙,总算开窍了。
第二天,庞大的御驾船队启航,改走水路,向着江州进发。
赵庚旭站在船头,看着广阔的河面,身后跟着越发可靠的伙伴和新加入的李不言。对江州之行,越发期待。
这时的李不言,还不知道,他将经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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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后来的同僚问道:李相,当时是如何决定要跟随陛下的?
李不言答:当时被下了降头!(内心OS“不过不后悔就是了!”)
第30章
南巡船队沿着运河缓缓南下, 运河之上风平浪静,但九皇子赵庚旭的船舱内,却是一片“兵荒马乱”。
李不言捏着手中那张墨迹斑斑、字迹顶多算方正的策论作业时, 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不过两天功夫,李不言就彻底见识了这位九皇子的本性。
至从离开云州, 渐渐忘了云州的阴霾,这位九殿下又恢复了往日的活跃, 看书不到一刻钟就能睡着, 让他写策论, 格式随心所欲, 看得人头晕眼花,偏偏还理直气壮。
他深吸一口气, 试图保持师者的风度。
“殿下, ”他尽量让声音平和,“这篇《论漕运之利》的见解……确有独到之处,看出殿下是用了心的。只是这字……”
赵庚旭正埋头鼓捣一个用丝线和铃铛做成的小机关, 头也不抬:
“我已经很认真写了, 再说字丑点有什么关系嘛, 李先生。意思到了就行!您看我这防盗铃快做好了, 保准比那些侍卫管用!”
一旁的李锐赶紧低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偷偷瞟了一眼李不言那副想发作又强忍着的表情, 内心狂笑:
哈哈哈,李先生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啊!想起当初在云州,殿下装得那叫一个稳重谦和、求知若渴, 把李先生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我和王瑾当时站在殿下身后,看着殿下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差点没把腮帮子咬破才忍住笑!李先生啊李先生, 您还是太年轻了,这就叫‘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王瑾虽然面色沉稳,但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他默默地将一张被赵庚旭墨点污染的宣纸撤下,换上一张崭新的,心中暗忖:
当日殿下延请李先生时,言辞恳切,举止端方,李先生一时被迷惑也是正常。想当初老太傅在京送行时,眼中满是‘终于解脱了’的欣慰。李先生,您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李不言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想起皇上嘱托当朝宰相崔琰和自己负责教习时。
当时侍讲学士脸上掩饰不住、如蒙大赦的表情,甚至不顾规矩抢着接旨:
“陛下圣明!崔相学究天人,李……李先生青年才俊,由他们教导九殿下,实乃殿下之福,臣……臣定当从旁竭力辅助!”。
如今才明白那侍讲学士笑容里的深意——那分明是甩掉烫手山芋的狂喜!
李不言扶额,感觉自己的偏头痛更严重了。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这位殿下沉稳可靠、是可造之材?云州那个冷静机智的九殿下,怕不是被什么精怪附体了吧?
“殿下!”
李不言终于没忍住,音量提高了八度,
“学业乃立身之本!字如其人,文如其心,如此潦草,将来如何服众?”
赵庚旭终于抬起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李先生,您消消气。我觉得吧,能把事情办好最重要。
您看,现在船上有贼,我这不是在想办法抓贼嘛!这也是为民除害,实践圣人之道啊!”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李不言一肚子道理顿时噎住,只能指着那篇策论:“那这个……”
“明天!明天一定重写!保证写得工工整整!”
赵庚旭信誓旦旦,随即又补充道,“等我把这个铃铛改进一下先……”
李不言看着他又埋首于那些丝线木楔之中,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已经预感自己的未来,不是皇子的老师、宰辅,而是个负责收拾烂摊子的高级老妈子。
轮到崔相上课,虽然崔相始终维持着宰相的威仪,语速平稳,不见丝毫怒容。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花白的眉毛偶尔会几不可察地蹙紧,讲解的间隙,端起茶杯饮茶的次数明显增多,而且每次放下茶杯的动作,都比平时略显沉重。
最后,赵庚旭还意犹未尽地总结:“崔相,您讲的经义像天上的星星,看着亮,但太远了,照不亮脚下坑洼的路。还不如李先生讲的策论有用。”
闻言崔相只是缓缓起身,面色如常地向赵庚旭行礼告退,步伐稳健地走出书房。
然而,当他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时,一直默默观察的李不言却注意到,崔相离开时,袖袍似乎无风自动地微微拂了一下,那是极力控制某种情绪时,手臂肌肉紧绷的细微表现。
回到自己的舱室,屏退左右,崔琰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浩渺的江水,久久无言。他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但内心深处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崔相第一次在对九皇子的判断上,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动摇。
他不禁怀疑,自己之前是否过于悲观了?
消息传到皇帝耳中,赵衍听着内侍绘声绘色描述崔相如何被赵庚旭的问题“噎”得频频喝茶、最后沉稳告退但背影略显僵硬的细节,不由得抚掌大笑:
“妙极!能看到崔相如此‘涵养’功夫,也是难得!让他也体会体会,朕平日里被那些奏章堵得心口发闷的滋味!”
是夜,千帆静泊,灯火如星。
然而,这份宁静,却被一连串令人恼火的失窃事件打破了。
起初是御厨房少了几盘精致的点心和一只烤鸡,尚食局的女官只当是哪个小太监嘴馋,轻斥了几句。
但很快,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一位随行嫔妃舱中一枚金镶玉的簪子不翼而飞。
接着,是某位官员的两锭银元宝也从锁着的箱笼里消失了。
最令人震惊的是,准备赏赐给江州地方官员的一小盒上等南珠,在严加看管下竟也失窃了!
失窃之物从食物迅速升级为贵重财物,这绝非寻常。
皇上虽未在朝会上明言,但蹙起的眉头和敲击龙案的手指,都显露出极大的不悦。
随行的指挥使顿时压力倍增,头皮发麻,加派了数倍人手日夜巡逻,甚至安排了暗哨,却连贼影都没摸到,失窃依旧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
一时间,船队上下人心惶惶,传言四起,说是遇上了专挑皇船下手的“水魅”,能飞天遁地。
“岂有此理!定是些手段高明的积年悍匪!”
秦将军面色铁青,在九皇子赵庚旭的舱房外愤愤道。
“金银珠玉也就罢了,连吃食都偷,简直欺人太甚!”
他被皇上点名协助护卫,却屡屡让贼人得手,脸上很是挂不住。
舱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庚旭笑嘻嘻地招招手。
“秦将军,莫急莫急。进来坐坐”
“我正和李锐、王瑾分析这事儿呢,有趣得紧。”
赵庚旭盘腿坐在榻上,“你们看,偷的东西,从吃的到金银珠宝,说明这‘水魅’不挑食,但目标很明确——值钱的、好吃的。”
“而且,指挥使加了那么多人,布防图都快改烂了,还是没用,说明什么?”
李锐抢答:“说明贼人对咱们船队的布置,非常熟悉,应该是经常摸船的人!”
王瑾补充道:“而且身手未必多高明,但极其擅长隐匿和把握时机。每次都在守卫交接或注意力被引开的瞬间下手。”
赵庚旭赞许地点头,打了个响指:“没错!所以,这‘水魅’很可能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一直就在我们身边,或者说,在水里跟着我们!”
他压低声音,“我猜,是些水性极好、身材瘦小的人,趁夜从水里摸上来,利用船体的阴影和我们对水下防范的疏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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