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敷寒矜持抬手:“掌柜,付账。”
乌令禅:“……”
掌柜见乌令禅如此干脆,当即感激涕零。
观小公子相貌秾艳,漂亮得过分,浑身上下叮叮当当花里胡哨,当即送了两套价值不菲的发饰,琳琅繁琐,灿烂夺目。
乌令禅喜出望外地收下,正要拿出储物戒付账,忽然眼前一黑。
天旋地转间,池敷寒似乎将他接住了,猛摇他的肩膀咆哮:“醒醒!醒一醒啊困少君!出什么事了?!”
乌令禅晕晕乎乎,微微动容。
池敷寒道:“……先把账付了再倒呢!你该不会是故意逃账吧!”
乌令禅:“……”
温眷之想把乌令禅夺过来:“他在发热,你别摇他,账我先付……”
乌令禅被扯得东倒西歪,怕逃账会被池敷寒追着嘲讽,挣扎着伸出手,将盛满晶石的储物戒递给掌柜:“付、付……”
一阵鸡飞狗跳,池敷寒终于买到满意的法器,心满意足地背着乌令禅往丹咎宫赶。
温眷之捧着少君的发饰跟在后面,担忧道:“少君……”
乌令禅伏在池敷寒背上,被颠得在那哼唧,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没事,死不了,把我送去阿兄那。”
温眷之似乎还说了什么,乌令禅已听不清了,只觉得颠簸的“池坐骑”似乎平稳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又传来说话声。
接着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池敷寒背上接下,打横抱在怀中,熟悉的霜雪和竹叶混合的清冽气息从四面八方环拢而来。
阿兄。
洞虚境的威压强势又不失温和的朝他拂来,躁动的金丹瞬间蛰伏下去,开始装死。
乌令禅勉强有了些意识,浑浑噩噩间感觉尘赦好像将自己放在床榻上,温暖的锦被轻柔落在他身上。
嗯?不对。
辟寒台有榻吗?
乌令禅忽地醒了。
意识的前一刻明明是阿兄将他放在榻上,可清醒后往窗外一望,夜幕降临,天已黑了。
今日身躯灼烧的感觉太过难受,乌令禅暗下决心。
在金丹稳固或结婴之前,绝不要再离开阿兄。
他撑着手起身,随意环顾四周,微微一怔。
辟寒台如同寒冰,乌令禅每次来都会被冻得直蹦,除了内殿的雪纱玉台和阿兄饮茶抚琴的古朴小斋,用雕花楠木屏风单独隔出来,其余地方寒霜冰凌,毫无人气。
今日不知为何在内室中寒冰清扫,放置一张雕刻枫纹的床,四周小榻桌案一应尽有,古雅清幽。
连墙壁上都雕刻着驱除寒意的符纹,四周温暖如春。
乌令禅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阿兄每日在那玉台上打坐修行,为何闲着没事布置寝榻?
内殿一阵死寂,乌令禅下了榻,准备去玉台找尘赦。
刚走出寝殿,不远处的雪纱轻轻拂动,隐约传来尘赦和荀谒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含含糊糊的呻吟。
乌令禅好奇地走过去,离得近了终于听清在说什么。
“……搜魂中的记忆,此人瞧着道貌岸然,私底下却对少君做过不少恶事,尤其是失去修为那一年,所作所为,杀了他都不为过。”
“嗯。”
“还有那孟凭……整个霄雿峰满门上下皆是伪君子。”
乌令禅正疑惑着,就听尘赦忽然温声唤他。
“困困?”
乌令禅没有偷听被抓包的尴尬,溜达着小跑过去:“阿兄,你们在……哎哟。”
玉台下方,正躺着个奄奄一息的人,细看下正是孟长老。
乌令禅眨了眨眼。
景回不是说他本命魂灯都要灭了吗,竟然还活着?
乌令禅藏不住事,直接问:“阿兄怎么把他带回来啦?”
尘赦淡淡道:“你失去修为后,入霄雿峰欺辱你之人,大部分都是经他同意才进霄雿峰为所欲为。”
乌令禅一愣。
强行入识海搜取记忆对神智损伤极其严重,孟长老这半个月苍老许多,浑浑噩噩间似乎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挣扎着伸手一把拽住前方人的衣摆。
“令……令禅……”
乌令禅脚步一顿,蹲下来看他,脸上没有丝毫阴霾:“什么事呀孟长老?”
孟长老浑身被收拾得极其干净,可双眸浑浊,嗓音嘶哑,一看就受了不少磋磨,说话颠三倒四的。
“若不是我看出你天赋极佳,宗主不可能收留你,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能忘恩负义!你不能……他们说的全是假的!魔修口中有什么真话?!你是霄雿峰的人,宗主对你寄予厚望……”
尘赦眉头蹙起。
荀谒一见尘君反应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拇指锵地将刀弹出刀鞘半寸。
乌令禅耐心十足,蹲在那听他疯疯癫癫地说。
松心契传来的仍然是盎然春风,没有丝毫冷意。
乌令禅心情仍然很好,甚至好像被这些疯癫话勾得心中柔软动容。
尘赦脸色微沉,忽然道:“困困。”
乌令禅本来还打算认真听呢,乍一听到尘赦叫他,乐陶陶地站起身跑到尘赦身边:“阿兄阿兄阿兄。”
尘赦托着他的手腕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看着他还在傻乐,视线有意无意瞥向底下的孟长老,眼中纯澈至极。
但凡换个人,遭受如此多的欺辱,都不可能没有半分芥蒂。
乌困困终究被正道养大,没学会道貌岸然,倒是将心慈手软学了个透。
白藏秘境对孟不照手下留情,如今又对这个恶行累累的孟长老心存不忍。
是时候逼一逼他,让他知晓魔族的行事做派。
尘赦克制住内心的暴戾,伸手轻柔地将乌令禅凌乱的发理好,第一次对乌令禅露出一股不留情面的强势和残忍。
“既然他对你做过如此多恶事,困困,动手杀了他,阿兄可以考虑为你报仇雪恨,除掉整个霄雿峰。”
乌令禅一愣。
尘赦甚少对乌令禅用这般震慑手段,几乎算得上是逼迫。
辟寒台一片死寂,都在等待乌令禅的反应。
忽地,辟寒台外阳光四射,恰好从窗棂照应在乌令禅身上。
乌令禅眉眼弯起,望着尘赦:“还有此等好事?阿兄你真好,你果然是世间最好的人。”
又能亲手杀孟长老,还能灭霄雿峰,一举两得。
尘赦:“……”
荀谒:“……”
这就是尘君口中说的心慈手软的少君?
尘赦没料到乌令禅会是这个反应,沉默良久,才道:“你不为他求情?那方才为何如此耐心听他说话?”
“反正他又活不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听一听也没什么损失。”
乌令禅亲亲蜜蜜地朝尘赦身上挨,阳光落在眼眸里简直亮得惊人,尘赦坐在阴暗中,险些被他身上坠饰倒映的光灼烧。
尘赦又问:“你不恨他?”
“我不恨,我讨厌他。他做的那些事我都记得呢。”乌令禅掰着手指和他细算,“我原本打算元婴后弄孟长老;化神后弄我师尊,强取豪夺霄雿峰做宗主;洞虚后竞争仙盟首尊之位,做最年轻飞升的第一人,流芳万世。但没想到金丹碎了,计划只好暂时搁置。”
尘赦:“…………”
乌令禅道:“本来我还以为他早被阿兄杀了,还遗憾呢,没想到竟还活着,亲自动手我高兴。”
尘赦:“……”
原来是在高兴这个。
乌令禅眼巴巴地问:“那阿兄,灭了霄雿峰后,我能去做宗主吗?”
尘赦:“……不能。”
乌令禅:“啊?为什么?”
尘赦屈指在他眉心轻轻一弹:“乌困困,你还记得自己是昆拂少君吗?”
乌令禅撇嘴:“少君也没魔君尊贵啊,还不如去当宗主威风凛凛。”
尘赦淡淡笑了:“你可以再定个计划,洞虚境后强取豪夺,将阿兄赶下台,做昆拂的困君。”
“那怎么行!”乌令禅义正言辞道,“阿兄人这么好,我怎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不行不行的。”
尘赦笑容渐消。
乌令禅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仙盟那些温文尔雅品茗抚琴的君子了。
乌令禅被谁欺辱过的账都一笔一笔记着,孟长老做的那些事自然也知晓,只是他从不让仇恨占据太多情绪,浪费。
被人欺辱时,打得过就报复回来;
打不过就努力修行,回头再战必定十倍奉还。
此时立下的第一个目标近在咫尺,乌令禅握住一条墨痕化为长刀,正要上前。
尘赦忽地握住他的手:“你不是想要破境结婴吗?”
乌令禅疑惑看他:“嗯?是啊,怎么?”
“昆拂墟还有一法。”尘赦语调轻缓,眉间带着点笑意,“能让你毫无阻碍地直入元婴境,百益无一害。”
乌令禅来了兴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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