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四冥金铃挡了一下,只是皮外伤。
乌令禅灵力耗尽,没力气站起来了,只好坐在那仰头看着高大的魔兽,眸瞳里没有半分的疏离和畏惧,眼神和之前看尘赦时没有半分区别。
“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乌令禅小声认错,“你能不能明天再生气,先理一理我?”
尘赦:“……”
松心契仍在,可以细微得感知到乌令禅的确在认错,并不是前几次的敷衍。
若在之前,尘赦定会温柔地称赞他的乖巧,心情好了甚至会带他出去买几套漂亮的发饰,好好打扮打扮。
可现在不是时候。
乌令禅身上的血对人形时的尘赦都是致命的诱惑,更何况如今他强行化为兽形,正是情绪激荡不受控制的时候。
黑暗中,尘赦深紫兽瞳死死注视着乌令禅。
理智在摇摇欲坠。
血……
毫不设防又脆弱,能轻而易举将他吃了。
吃了吧。
尘赦的神志越来越昏沉,明明早已辟谷他却罕见感知到了何为饥肠辘辘,那股饿意令他脑海昏昏,浑身剧痛发痒。
眼前的人便是能解他痛苦的食物。
吼!
乌令禅猝不及防被带着鳞片的利爪按在地上,下意识伸手抓住什么,指尖却被那冰冷坚硬的鳞刮出一道血痕。
更香甜的味道。
尘赦俯下身想要注视乌令禅。
……可他瞎久了,“看”乌令禅从来都是用神识紧密地相贴,兽性的本性占据脑海,令他无法思考,像以往那样去根据触感感知。
兽形哪怕缩小数倍依然高大,将乌令禅纤瘦的身形按在地上,几乎瞧不见他的身形。
乌令禅正茫然着,忽然感觉有滚热的、湿漉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
什么东西?
乌令禅脸颊隐约带着点微痛,好一会才后知后觉。
尘赦在舔他。
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用触觉去感知乌令禅的一切变化。
利爪按住乌令禅未受伤的肩膀,带着倒刺的舌一卷几乎能将乌令禅大半张脸舔住,从眉到下巴,将乌令禅直接舔懵了。
舔到羽睫时的痒意让眼泪簌簌往下落。
唔,舔代表什么来着?
阿兄把他当幼崽舔毛吗?
但很快,尘赦的舌便逐渐往下移,倒刺化为数百跟短小的利刃,只是一下便将乌令禅肩侧的一小片衣袍舔碎。
一阵凉意袭来,随后肩膀又是熟悉的滚热触感。
尘赦在舔他的伤口。
或许不能叫舔,而是吃血。
乌令禅愣了愣。
几道声音回荡在耳畔。
“没了松心契,第一个吃了你的便是他。”
“吃人,他所犯死罪便是吞噬血亲。”
“纯血统魔族千年难遇,血肉对所有魔兽的吸引力是源自本能的,没有哪一只兽能够抵挡。”
阿兄是想吃他?
乌令禅并不相信。
祖灵禁地明明对尘赦有压制,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进去救自己,还被祖灵阵法逼得被迫化为兽形。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松心契则是罪魁祸首。
果不其然。
就像上次在辟寒台后殿所见那样,尘赦只是舔舐着乌令禅的伤口,獠牙尖锐闪着寒光,好几次都擦过乌令禅的肩头,却强行克制着移开。
……根本没有想要一口咬死他吃了的打算。
尘赦破阵时有皮外伤,流失鲜血后正是急需灵力的时候。
身躯的欲求和灵魂的渴慕在同一时间到达巅峰,张牙舞爪想要占据他的意识,让他彻底恢复肆无忌惮的兽性,大快朵颐。
识海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妄图蛊惑他。
只要吃了他。
吃了他就好了。
不必忍受这样剧烈的痛苦和心痒难揉的渴求。
可暂存的理智却像是绷紧的琴弦,死死勒入他的骨血中。
“兽吃生食!今日吃生肉,明日便吃人!”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做人?克制欲望就这么难吗?!”
“野蛮!凶恶!你也该随他一起死——!”
怒吼声响彻脑海,尘赦死死咬着牙,几乎用毕生的理智来和欲望对抗。
乌令禅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结界,影影绰绰地传来,好似带着他陷入一个甜美温暖的梦境。
“阿兄,阿兄……”
尘赦微怔,理智在这一道道令他意乱神迷的声音中土崩瓦解。
既然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唯一一件礼物……
尘赦忽然笑了,缓缓张开獠牙一口咬在散发着香气的地方。
那就是独属于他的宝物。
乌令禅还在担忧尘赦身上的伤,忽然被猝不及防咬住脖子,“唔”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挣扎,骨节分明的五指猛地痉挛两下,陡然垂了下去。
有些魔兽捕捉猎物时会本能咬住猎物脖子,牙尖紧接着迅速刺入一股微弱灵力,以此让猎物飘飘欲仙放弃反抗。
乌令禅被叼住的刹那直接浑身瘫软,眼瞳顷刻涣散失神。
明明被咬住脖颈吸食血液,他却感知不到丝毫疼痛,浑身宛如处于云端,水流潺潺,温暖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着他。
他那样温顺,香甜。
好像将他撕咬、啃噬,也不会得到半点反抗和厌恶。
尘赦意识中那巨大的几乎将他逼疯的渴求终于一点点得到满足,好似舔舐着世间最甜的蜜,唇间还泛着微弱的脉搏跳动。
按在乌令禅肩上制止他一切挣扎的利爪,缓缓褪去那冰凉的鳞片,开始化为骨节分明的五指。
黑暗中,深紫色的眸瞳慢吞吞地收缩,变小。
直到衣衫摩擦的细微声响起。
尘赦不知何时已化为人形,靛青衣袍凌乱,露出那身君子衣袍下颀伟峻拔的身形,魔兽所化的躯壳如同铜浇铁铸,巨山般无法撼动半分。
和被符纹封印时那股伪装出来的谦谦君子模样不同,明明眉、唇、脸没有半分变化,可因那双诡异可怖的兽瞳,显出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暴戾恣睢。
尘赦的意识还被兽性占据,理智微弱,只是本能睁着眼,直勾勾注视怀中的人。
他双手紧紧环拢着,隐约露出蜷缩在他怀中的人。
两人体型极大,乌令禅身上裹着尘赦的外袍,乌发雪肤横坐膝上,靠在尘赦胸口睡得昏沉。
他肩头的伤势不知何时早已愈合,连个疤都没留,只是因微微垂头的动作,露出脖颈处几颗红痣似的牙印。
还未消散。
尘赦去注视伤口。
很快,庞大的灵力转瞬将微弱的牙印愈合。
乌令禅浑浑噩噩,被尘赦的灵力扫遍浑身经脉,忍不住含糊叫了声。
似乎在喊阿兄。
第50章 你不会
丹咎宫内殿有动静。
前段时日青扬钻牛角尖,妄用魔炁给少君添麻烦,遂每晚都窝在榻上反思。
刚反思完今晚的第九十九遍“我真该死啊”,丹咎宫内殿传来躁动的魔气将青扬惊动。
青扬是只但凡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转眼撒蹄子逃窜数百里的小羊,瞬间背起耳朵就要跑。
可理智将他钉在原地。
丹咎宫是少君住处,若有歹人擅自闯入丢了什么东西,他岂不是更加无用?
青扬深吸一口气,试探着拎着灯前来内殿。
他壮着胆子,先叫了声:“少君?”
没人回答。
吱呀。
青扬将门推开,他还无法夜间视物,只能将灯盏高抬着一步步朝着内殿而去,四周死寂得只能听到脚步和呼吸声。
叮当。
风从窗棂吹拂而来,将红枫盆栽枝上装饰的一堆金饰和铃铛吹得清脆作响。
其中一枚巴掌大坠满金饰的镜子被摇摆的枝头晃得微微旋转,倒映着一道煞白月光在内殿一晃。
青扬猛地后退半步,惊惧地望去。
灯盏落地,火苗猛地一窜,顷刻消失。
周围陷入一阵昏暗,方才所看到的一幕仍然短暂地凝固在眼前。
内殿的窗户似乎被人撞开过,乌令禅的小摆件掉了一地,遮光的窗帘随风而动,轻轻扫着内殿中央的人。
青扬并未瞧见男人的模样,只看到他长发宛如牢笼般拖曳在地,流水似的缠绕怀中披着青袍的人。
那人太过纤瘦,只能隐约可见垂下一截的赤裸小腿。
月光一闪而逝。
男人埋在怀中人的颈窝中,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睁开一双深紫竖瞳,宛如即将狩猎的野兽,冷静而凶恶。
四周空气几近凝固。
青扬瞳孔往外扩散刹那,心跳急速跳动,有那一刹那甚至产生一种已被野兽咬断脖子的幻觉。
倏地,嗤。
一道火苗轻轻燃起。
好像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有人淡淡地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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