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马克西米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文迪,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埃利奥特的口中。
米洛忽地伸出手:“哥哥,我不离开,哥哥抱抱。”
埃利奥特带着笑抱起了自己的弟弟。
然后,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米洛打晕了他。
时光将那个雨夜扭曲,埃利奥特总是不由回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还有被大雨打坏的雏菊花丛。
他闭了闭眼:“米洛,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的一念之仁……如果我将你们的行踪告诉雄父,他是不是就能留下你了?你是不是……也就不会和我失散十五年?”
八岁的米洛消失在埃利奥特的生命中,直到十五年之后,在战场上被授予上校军衔的、二十三岁的米洛才重新进入埃利奥特的视野、彼时的埃利奥特才发现,原来他思念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成长为一只顶天立地的军雌了。
然而,面对埃利奥特的回想,米洛却摇起了头:“哥哥……如果你当初……那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埃利奥特的神色变了变,随即说道:“米洛,你对雄父有误会。”
米洛依旧摇头:“是不是误会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心中也清楚,何必说这些……说说吧,你的目的——我不信你给我打通讯是为了叙旧。”
埃利奥特的脸色难看起来——米洛的话实在是有些伤他的心。这一刻埃利奥特很想说点什么诸如“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叙叙旧”“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吗”之类温情脉脉的话,但思考片刻,埃利奥特最终不得不承认,他和米洛之间还真的不是这种关系。
他们之间的温情早就在那个雨夜的海岸线上宣告结束,温馨的兄弟情义结束在雏菊花丛中,活下来的是埃利奥特·美第奇与米洛·唐·施瓦贝格。
埃利奥特沉默许久,才哑着嗓音说:“塞拉斯和伊森都在我的手中。”
反应过来埃利奥特在说什么的米洛脸色骤变。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继承了雌父的湛蓝眼眸在刹那间幽沉下去:“埃利奥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埃利奥特毫不掩盖他赤裸裸的威胁,“米洛,你的小虫崽……还有你喜欢的雄虫,都在我的手中,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对吗?”
米洛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半晌,米洛说:“让我看一眼塞拉斯。”
埃利奥特没有反对。
虚拟影像在刹那间转变为巨大光幕。幽深的实验室内,或许是电磁波转换的原因,使得实验室内充满着一种不祥的湛蓝色光辉。巨大的营养舱内,塞拉斯躺在黄绿色的营养液中,面容上却有着耐不住的痛苦。
营养舱侧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他的身体数值,米洛在各项数值上扫了一眼,见大部分数值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唯有精神力一项产生着异样的波动。他盯着那项异样的波动看了许久,最终松了口气。
米洛声音低沉:“你们钻了他精神力不稳的空子……”
他竟冷笑出声:“精神力治疗仪会让他的精神力趋向稳定,这次他醒来之后,下次精神力治疗仪就没办法让他陷入昏睡了。”
米洛毫不留情地指出埃利奥特的致命弱点,但埃利奥特却笑:“那我就让他这一次就醒不过来不就好了吗?”
米洛的双眸陡然锐利起来,盯着埃利奥特的眸中仿佛淬了刀子。
幼年时疼宠的弟弟却用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埃利奥特一瞬间只觉得心脏都在抽疼。但抽疼之后,他的心中却又涌现出一股扭曲的快感来——
米洛,疼吗?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也像你这样疼?
十五年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想你过得好不好,想你跟随你那个出身低贱的雌父如何能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想我那个连喝水都只喝清晨雏菊花上凝结出露水的弟弟如何能不受委屈地活着,可你呢?
你宁可在福利院里和其他的低贱的雌虫争抢一些垃圾一样的食物,都不肯回到你自己的家。
——回到我的身边。
——这一切的痛苦都是你应得的,米洛。
埃利奥特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亲爱的小米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米洛锐利的目光射向他。
顶着米洛带着压迫性的目光,埃利奥特脸上的表情越发扭曲:“你到现在都没有提过你生下的那个野种呢。”
米洛的脸色刹那间变白。
第25章
所有的血色都在刹那间褪去,米洛的脸在惨白灯光的照耀下如雪一般苍白,玫瑰花瓣一样的双唇都失去了血色,带着几分脆弱的无力。脖颈处的蓝紫色血管越发清晰,顺着修长雪白的脖颈一路蔓延到衣领内部。
埃利奥特的目光凝结在米洛蓝紫色的血管上,不由舔了舔嘴唇:“米洛,我等着你的到来。”
他挂断了通讯,转身来到塞拉斯所在的营养舱前。埃利奥特幽深的目光凝结在塞拉斯的脸上,他看着塞拉斯脸上痛苦的痕迹,忍不住喃喃道:“你这样一只低贱的、生长在福利院的雄虫,又会有什么痛苦的事呢?”
在埃利奥特得到的线索中,塞拉斯就是一只很普通的雄虫。
他的姓氏是厄尔斯,来自于厄尔斯共和国——与二十七帝国只有皇室才能使用帝国国名作为姓氏不同,共和国内以国名作为姓氏的虫只有一种,那就是没有出身、没有家族、只能以共和国作为自己的姓氏。
塞拉斯的雄父古斯塔夫就是一只没有家族传承的雄虫,甚至连自己的雄父是谁都不知道,被厄尔斯共和国的雄保会分会捡走之后,便以厄尔斯作为姓氏流传。
古斯塔夫·厄尔斯在成年之后娶了一只也以厄尔斯作为姓氏的雌虫斯蒂格·厄尔斯,在婚后不久就生下了塞拉斯·厄尔斯。随后的一场空难夺走了古斯塔夫和斯蒂格的生命,塞拉斯从此便生长在厄尔斯星球的福利院里,当一只被圈养起来的米虫。
福利院中的雄虫很是稀少,毕竟联邦对雄虫的福利很高,每个月给雄虫虫崽的抚养费就比很多雌虫努力工作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了,因此几乎没有家庭会遗弃雄虫虫崽。除了塞拉斯这种雄父、雌父一起死亡又没什么亲属的可怜虫之外,几乎没有雄虫会落到在福利院长大的下场。
因此可以说,塞拉斯在福利院很是受宠,雄保会也会定期去看塞拉斯,几乎可以保证塞拉斯在成长过程期间从没受到过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那么,是什么让这只雄虫在稳定精神力期间这样痛苦呢?
若不是塞拉斯的精神力阈值实在是太高,即便在这样脆弱的时候都无法入侵他的精神力,埃利奥特还真想深入塞拉斯的精神海看一看。
埃利奥特摇了摇头。
******
“阿寄……阿寄……”
小小的楼寄鹤轻轻地推开地下室的门,忍受着鼻尖刺鼻的血腥味与专属于地下室的潮湿味道,踏着脚下的发出吱呀声的木质地板,一路顺着黑暗下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昏黄的灯光亮起,小寄鹤就着惨淡的灯光看到了地下室内被锁链锁住的Omega。
他的身上没有衣服穿,光裸的身体在灯光的照耀下白的像是精心制作而成的瓷器。身体上却遍布深红色的痕迹,指印、吻痕……各种淫靡的痕迹遍布他的全身,双腿之间还有可疑的白色液体。
似乎是察觉到脚步声,他吓得下意识蜷缩起来,口中却呢喃道:“主人……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一刹那间,小寄鹤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他脱下身上硕大的、足以将他整个人包裹的外套,将外套披在了Omega的身上。
察觉到很久之前才有过的温情,Omega的脸上终于闪过诧异。他睁开眼,浑浊僵硬的目光好久才重新凝聚起焦距来。在看到来人的刹那,他的脸上闪过震惊,随即又是羞耻与屈辱。
他牢牢地拽紧外套,努力不让自己的皮肤外露一分,让自己看上去能够勉强地体面一分。他抚摸着小寄鹤的脸颊,声音沙哑:“阿寄,你怎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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