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只纸鸽,正是李鸿仪传来的急信,小云也是在读完之后忽然态度强硬,其中必然有些要事发生。
又是李鸿仪……
常予白总觉得这人是奔着拆他们师徒的缘分来的,自打李鸿仪挤进他与离清云之间,他们师徒相处时便多了许多的愁绪。
他对李鸿仪的好感一降再降,已然提不起好态度,说到和李鸿仪有关的疑惑时,语气也像是在质问。
常予白:“你我不应与李鸿仪牵扯太多。”
离清云被他问得更是气笑:“对,就是李鸿仪,可我为何要听你的,我偏要去找他。”
“师父你不愿与我亲近,那我便去找好说话的人去,李鸿仪又体贴又会说甜言蜜语,可比师父你这榆木呆瓜强了千百倍呢。”
“你只是我的师父,总不能连我与谁亲密都要管上一管。”
他一番急言也只是不服常予白管这管那,限制完他的行动还要限制他的交友,若是常予白心里有供他闯荡的席位也罢,可这呆瓜是明确点明了心里无其他情爱,那他何必非要被常予白困死!
还有李鸿仪!
什么叫“荒域现在不安全,你们在外面好好享清闲,莫要再回”?
什么叫“怕是来不及喝喜酒吃喜宴,只能恭祝一声祝长长久久了”!
若不是李鸿仪这家伙擅作主张,事态哪会麻烦到如今的地步!
现在说这种一了百了的话就当解脱了?
做梦!
他舍不得跟常予白对打,教训一个李鸿仪他还能下不去手吗!
他倒要看看大荒地究竟乱成了什么样,让李鸿仪对尊武强者都能说出莫回二字。
他还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命数,竟能让李鸿仪这等强者都深陷绝望,放弃了生还的挣扎。
弃天剑起手,传送卷轴连环启动,直奔他昨日的起始坐标而去。
倒是常予白,被刺了好几句后竟不再多言,只是在传送卷轴启动时靠了过来,沉默又安稳,跟个随身挂件一般。
当真是……不解风情。
大荒地。
新日初升,李鸿仪便早早地扒着栏杆晒起了太阳。
他身子抵在二楼的围栏,眼下街道是来来往往的行商过客,手中时不时给嘴巴扔几块水果糕点,闲而无事,既潇洒又惬意。
穹顶狂沙呼啸,试图冲撞进偌大城池,可一道灵力护盾把它们牢牢阻挡在了城外。
行于荒域的过路人都知晓,那屏障是尘皇的庇佑,护着大荒地十八座城池不被风沙侵扰,常年安宁。
尘皇不死,屏障便不会消散。风沙也不会触碰到人们分毫。
“唔,还挺甜的。”李鸿仪咬了口果子,发出感慨,“若是常予白在,应当爱吃这一口。”
这甜到牙疼的玩意,也就常予白吃的孜孜不倦了。
“予白兄啊,也不知道这一趟能不能开窍。”
提到常予白,李鸿仪便是忍不住地摇头。
本意是想帮着离清云探究白皇心底的在意往事,却没想到搞砸了,原来白皇心里早就住了个旧人。
你是说常年雷打不动眼里只有爱徒一人的白皇,其实有个念念不忘的老相好?
这谁能看得出来?!
李鸿仪第一反应是完蛋,离清云彻底没希望了。
毕竟他是见识过白皇有多护短的,能被常予白搁在心里藏着的,那得是登神级别的爱意了。
但看常予白找徒弟时那急切的模样,他又觉得离清云其实还算是有希望。
毕竟寻常人家丢了徒弟,可不会疯了一般到处踹域门,连理智都不想要了。
“孽缘啊。”李鸿仪发出啧啧的感慨,“早知道就不插手了。”
他点评的孽缘,是真有孽的成分在的。
光是常予白那个哑巴一般的性子,就足够折磨人了,偏偏师徒俩都是差不多的脾气,上了火就喜欢闭嘴,李鸿仪简直不敢想象二人之间要持续多么长久的沉默。
就算离清云真开了窍,意识到该如何主动……呵。
能让常予白牵肠挂肚的人,可不容小觑的啊。
倘若叫白皇自行对比,做出了抉择,那才叫一个完蛋。
“活人可比不上死人来得印象深啊。”
李鸿仪说话的语气欠欠的,可若回味,又能瞬间领悟到他藏于其中的酸涩。
不过那俩人爱咋咋吧,反正是没他什么事了。
李鸿仪重新拿起一个果子,咬下去的力气不由得加重。
仔细想想,他好像许久没有独自一人待过了。
以往他总是辗转在七大域的各个地界,身边要么陪着一位爱侣,要么就是分手跑路途中结识的英雄好汉,一起就地买了酒水饮个痛快。
李鸿仪其实不爱喝酒,这具身体一开始就没多少喝酒的能耐,还是他来来回回不停地喂酒水,喂出了千杯不醉的实力。
可这果子入喉,甜渍淌在舌尖,竟叫他有些醉了。
【尝尝甜的。】
真无赖。
不就是吵着要了个寻踪觅迹的功法,这种事都得提条件。
“大佬都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都爱让嘴里留点甜味?”李鸿仪迷迷糊糊,一大早就已经分不清虚拟和现实。
他的确分不清。
时候就快到了。
掐指一算,也该给域外那俩祖宗留个口信,至少别一回来就给人困在这。
一张信纸被他悬在空中,几行字迹书于纸面,纸上还裹着他的灵力。
写完信,将纸一折,一只传讯纸鸽便堂堂亮相,他又往翅膀上画了几层传送符文,再用上新学来的寻踪觅迹之法,一只活灵活现的纸鸽开始扑扇,只要李鸿仪一放手,过不了多久就能飞到常予白二人面前。
如此,便算把一身的琐碎交代完了。
他闭上眼,心中默默倒数着。
当数字彻底归零,一声震天巨响突起,而后便是剧烈到无法平衡的震动。
满桌的果点全都掉在了地板上,引得一阵乒铃乓啷。
李鸿仪稳稳当当站在原地,尚未睁眼。
【护城盾已破,所有人,速速离开大荒!】
是尘皇的千里传音。
沿路的许多人下意识抬头,原本阴霾的天空变得凶残,本该被隔绝的狂沙竟如密麻虫灾,朝着城池一股脑儿按压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尖叫出声,四处逃窜。
可沙尘何时有叫人逃跑的缝隙,落到城池之中,便卷起了所有的低阶修士,强迫他们与风暴融为一体。
李鸿仪倒是不至于连风暴都扛不住。
只是除了他这个人,周遭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桌椅被卷走,栏杆裂成了四五块,果子被沙尘侵蚀成粒子,只剩下余味飘散在空中。
这是一场连尘皇都抵挡不住的风暴。
他站得安静,只是拧着的剑眉暴露了不安的心境。
终于,来了。
……
【大荒地是他最不爱来的地方。这里荒芜贫苦,除了能从险恶秘境里淘些宝贝,简直列不出丁点儿的优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里有他最愧对的真爱。
可李鸿仪还是在这里停了脚跟。
不算美貌的女子挽着他的手,正甜蜜地唤他李郎。
辗转许久,他还是回到了故事的开篇,用最懵懂的伪装,再遇了他的爱人。
曾有人说他生来便结局注定,可花娘不说这些。花娘眼里只有日渐精进勤恳努力的少年郎,花娘的爱也只因李鸿仪而诞生。
从花娘口中传来的一声声呼唤,像是巨锤,一步步将名为“李鸿仪”的钉子嵌进大陆,让他清晰地感知到,原来他是李鸿仪,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一开始,就是花娘带他认识了世界,带他认清了自己。
曾经,这份爱如蜜糖,令他沉醉。
如今看来,似乎亦然。
可是天摇地动,一场灾厄提前结束了他的爱情沉沦。
鬼屿撞了过来。
毫无关联的两个地域,竟然撞在了一起。
这次相撞令两域的界限破碎,天地被鬼魂染成了黑色。
风暴不再是单纯的狂沙,那里面藏着无数个扭曲鬼影,每当有活人被卷进风暴,怨魂们一拥而上,将其生生撕扯成了残渣,而后,在确定不再存在活人气息后,鬼影又藏回了风暴之中,静候下一个可怜猎物登场。
这场灾害持续了整整三年。
三年里,李鸿仪一直护着他身边的花娘子,原本的计划全部落空,直到血迹染到花娘倔强身躯上,他这才明白,原来他拒绝踏入荒域的无数次生涯里,花娘从未存活过。
从未。
他如何能放花娘留在这等可怕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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