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拉沈扶的手,或者摸到点衣襟衣角什么的也好,让他心里悬了半月的心实着一下。
但沈扶手恰好理了下袖口,避开了。
哈里斯的眼睛一下就有点红了,他手在空中抓了个空,又落回去了:
“我已经把参与了那晚事儿的侍人都料理过赶出去了,这些天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但风口太杂,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去看看你。”
实际上并不是一点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但他不知道沈扶知不知道自己那晚存着的阴暗心思,那件事主谋虽然是王后,但他毕竟也还是选择了沉默顺水推舟。
故而这几天一直提着心,不清楚沈扶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事,”沈扶声音不冷不热:“陛下挂心了。”
胡说!
哈里斯看着他明显又削瘦了的身形心下酸涩,沈扶刚从外面进来,水汽凝在他的发梢,衬得那头发愈发柔黑,而皮肤尤为素白。
这么略微抬眼看着哈里斯,沈扶自己只觉得自己面色生冷没什么表情,但这样的好皮相下,无论什么情绪,都能给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哈里斯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秒竟然没有接着纠缠,而是有些悲伤地低了低头。
他成年后面相硬朗了很多,孩童天使一样可爱精致的脸变得线条鲜明凌厉,只有低垂眼睫时睫毛根根纤长,眉眼略还带着几分幼时的可怜。
“对不起,”哈里斯声音放软:“哥,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挂念你,前些天下楼的时候还一时心神恍惚,不小心摔伤了腿…”
沈扶顿了一下,到底是没再说什么硬话了。
哈里斯心里一喜,他就知道沈扶吃这招。
二十年前皇室人丁尚且兴旺,威廉王年少即位风光无量,他这个唯一的小太子更是前呼后拥无数人巴结。
父王忙于朝政,母后只有他成绩好了才会对他露出笑脸,他每日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宫人度过。
人心幽微,就像初生的小动物本能察觉到哪些是殷勤讨好背后的微妙恶意,那些是坚硬冰霜后的柔软暖意。
只有沈扶。
只有那时同样还尚且年幼的沈扶,面上冰冷没什么情绪,其实最心软,最温柔,默默地允许自己的靠近与寻求庇护。
沈扶坐在书桌前看书,他盘腿坐在桌腿边仰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棂拉出长长的、长长的光线,一个平静悠长的下午,就那么过去了。
“严重么?”
哈里斯想说不严重,但想想又觉得不对:“骨折了坐了好几天轮椅,偏巧又正轮上军部演戏我必须出席,站了一天回来更肿了。”
沈扶凉凉瞥了他一眼。
哈里斯心里一紧,却见沈扶开口道:“我看陛下精神倒是还好得紧,演戏那日竟然还去演武台上和人充风头。”
“啊,”哈里斯话干巴巴地:“我一开始是不想上去的…”
“宴会时间快到了,我就不多留陛下了。”沈扶看了下表,转身要走。
哈里斯提步就要追,突然一个高大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停停停,”段缙拦在他身前:“我说你这个变态恋哥癖差不多点儿得了,天要下雨哥要嫁人,你哥都和我临时标记过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心机无辜绿茶呢。”
哈里斯:“你那算什么临时标记,我哥就是迫不得已才让你咬了一口,他和盛渊根本就没离婚,说白了你不就是个”
他阴阴冷冷地笑了笑:“——小三。”
那边沈扶刚走出去不过两米,听到后一个踉跄,转头瞪他:“哈里斯!”
哈里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倒是段缙单手抱臂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眼前倏地一亮:
“当小三怎么了。”
“按帝国法夫妻一方确认死亡后就自动解除婚姻关系了,勇敢追求自己所爱的人也有错吗。”
段缙径自忽视哈里斯快要喷火的视线:
“而且你知道临时标记什么意思吗?就是你哥答应我、接受我,马上我们俩就心心相印互相喜欢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怎么到时候办婚礼要不要邀请你来当小朋友扮花童啊。”
“段缙!”哈里斯往他身后瞥,但哪怕是沈扶的背影段缙都挡的严严实实一点不让他看。
沈扶快走远了。
从未来过的焦躁与恐惶席卷了哈里斯,他一把推开段缙,就要去追,然而段缙一手横来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竟是一步都走不了了。
“我说,”段缙就着那个站立的姿势偏了偏头,惯常的那点平和轻浮的笑意褪去,宫内白光下眼神竟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与压迫感:
“宫台上断了半个月的腿,是还没给你长个记性吗?”
第29章
气氛一时凝滞到了极点,哈里斯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指骨都咯吱作响。
“果然是你…”
段缙:“是我又怎么样,你看看真捅到沈扶那里,他信你还是信我。”
“他肯定信…”话音戛然而止,哈里斯猛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没有证据。
而段缙手上倏地使力,哈里斯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装可怜,耍手段,这招早八百年前我就用过了。”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别总想着那些不可能的事。”
段缙再回去时,沈扶正一边往宴会里走,一边低声和单准交待着什么:
“我记着府库里还有些活血增骨的药材,回头一并给他送过去吧。”
单准点头记下,转身时正碰上走过来的段缙。
段缙很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眉尖挑了一下。
“你要给他送药啊?”
沈扶往前迈的步子顿了顿:“于情于理,多少得表示一下。”
只这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走到宴会入口了。
黑色燕尾服的侍应生彬彬有礼地躬身指引他们入场,王后高坐主座之上,灯光下颈间湖绿宝石项链暗芒一闪而过。
左右两排各列了座,沈扶径直走到了左手边第一位。
他那动作实在太自然,仿佛迟到了让他们所有人等了近二十分钟这件事做起来,一点愧疚心都没有。
杰奎琳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长长指甲上涂着红色丹蔻:“小扶,我看你近日又见清减了些,身子还好么。”
沈扶淡淡道:“殿下挂心了,来之前怕过了病气到宫里,又临时加了一重消毒防护,才来的迟了些。”
杰奎琳面上不显,内心沤得要死。
每次来见沈扶这都是这种情况,无论事实实际如何,总归是面上礼仪让你挑不出错儿来。
旁边大宫女忙替她递了杯茶:“殿下…”
杰奎琳接过茶杯呷了一口,倏地重重拍在桌子上。
茶杯底座磕出当啷一声,杰奎琳面色一冷:“邓肯!”
右边第三位坐着的那个官员忙不迭起身。
那是个Alpha,身形不算高大但很结实,只是此刻一条手臂打了石膏吊在前胸,站起来时明显跛了一下。
“色迷了心窍的!”杰奎琳呵斥道:“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皇帝的舞宴上了!”
邓肯被骂的一声不吭,一米八五的个子肩膀内扣缩缩着。
“小扶,”王后转向他:“这混账原是看上裴迪子爵家的一个小姐,追了两个月那小姐不肯,到后来连面都不肯见他。”
“本以为此事终了,没想到他打听到那小姐也来这个舞会,竟一时起了歹念,买通侍应生往那酒杯里下了药,最后阴差阳错不知怎地被你给误喝了。”
“还不快道歉!”
邓肯已经年过三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眼睛憋得通红:“……对不起。”
“指挥官,是我鬼迷了心窍,我不该动这种歪心思,连累了您。”
沈扶眉尖挑了挑,心下只觉得好笑。
这是又在他面前演哪一出呢。
邓肯咬紧了牙,他本就手和腿都伤了,这会儿鞠躬鞠得超过九十度,整个人姿势显得诡异的滑稽。
“那子爵大人可真是好手段,这加了料的酒给我喝了,也就是缠绵病榻十几天,若是真给那个姑娘喝了,岂不是把那姑娘给害了。”
邓肯也不知道自己不过要弄个小门小户的女的,事后给点钱捂个嘴也就过去了。
哪条路子出错了竟然给这位指挥官喝下去了,回去被他爹抽断了条腿不说,还要被压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
王后明明是他的亲姑姑,居然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偏向着那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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