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渊不语,起身提了药箱过来,然后让他伸着手给他涂药。
沈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今天这么沉默,有些疑惑地推了推他。
盛渊没动,一直到仔仔细细给他上好药处理好,吹了吹他的伤口。
沈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盛渊告诉过他,吹一吹,就不痛了。
盛渊已经把药瓶收到药箱里要放回去,但沈扶拉住了他。
沈扶仰头,眼睛眨了眨,好像在问:
你怎么啦?
盛渊眼睛一下就红了,抛下药箱把人抱进怀里。
“芙芙,”盛渊感受着人清瘦的脊骨和绸缎一般的发丝,声音轻微哽咽,却不肯把那点敏感的心思宣之于口,只是一遍遍喊沈扶的名字:
“芙芙,芙芙…”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怀疑,芙芙才这么小,自己这样把人划到自己地盘,到底是保护了他,还是禁锢他害了他呢。
他想到今天去做工路上,见到的小车里穿着暖和的孩子,他连一件漂亮保暖的冬衣都给不了芙芙。
沈扶被他压在怀里,脸被少年人尚不宽阔的胸膛压得嘟出一小点软肉。
他听着盛渊一遍遍叫他,身体挣扎着动了动。
盛渊以为勒痛了他,松了松力气,却见沈扶调了下姿势,趴到他的胸口,轻轻吹了吹。
“不痛了。”
盛渊怔怔地看着他。
沈扶摸了摸他的心口,又摸了摸他的脸:“不难过了,哥哥。”
他在笨拙地安慰他。
盛渊一把把他揽进了怀里。
沈扶被他坚硬的胸骨撞得鼻子有点酸,但决定自己大方点先不计较了,伸了伸手,回抱住了他。
盛渊从来没有如此庆幸去年和地头西奥打了一架,抢下了这处房子,让他和芙芙能过一个不用在寒风里发抖的冬天。
壁炉里升起了火,木柴燃烧后噼啪作响,芙芙裹着个毯子,靠在他的身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盛渊把人揽在怀里,任由对方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贴。
他捏了捏芙芙的鼻子,看着那秀挺鼻尖被他捏的尖尖。
芙芙睡梦中似有所感,眉间皱了皱,不满地往他胸膛里拱了拱。
盛渊失笑,点点他的鼻尖:“小笨猪”
“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他喃喃道。
那天盛渊做的一个大单结了钱,他把主顾给的佣金牢牢攥到口袋里,看天色还早,搭上了去镇上的车。
黑土星的冬天太冷了,北风凛冽,一到冬月连河流都要结冰,如果没有一件保暖的衣服,是很难捱过去的。
他到镇上最大的商场,一件冬衣价格太贵了,他的钱只够买一件。
盛渊毫不犹豫地让销售员包了那件最暖和最好看的衣服,然后拿剩下的钱,给芙芙买了两串糖栗子。
回去的路上寒意已然凛冽,盛渊拢了拢身上的单衣外套。
他可以挨冻。
盛渊想。
但芙芙是不一样的,他那么娇气,那么怕痛怕冷,再说冻着发烧了,不还得自己忙前忙后地伺候。
只有自己才能照顾好芙芙。
盛渊心里不无骄傲地想着,又想到买回冬衣后芙芙高兴扑到他怀里的样子,嘴边不由浮起淡淡的笑意。
人活一世,如果没有人去爱和被爱的话,那这个冬天真是太冷了。
他走在回家的小巷上,然而距离还有二十几米的时候,盛渊突然一阵心悸。
说不出的恐慌笼罩了他,盛渊丢下糖栗子大步跑到那矮房前。
房门大开,冷风呼啸往里灌,门棱上有血迹。
盛渊只觉得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冰凉。
几个黑甲武士占据了这间不大的小屋,其中两个向后扭着沈扶的手臂。
沈扶做的小零件桌上毯子上滚了一地,他黑发散落在脸侧,身上材质舒适的浅色衣服被血迹染红,头低垂着不知生死。
“妈的,”有个武士骂道:“这小子,真他妈能躲。”
半个小时前这里曾发生了激烈的追逐与打斗,沈扶身上的血是争斗时刀器划得。
那些武士后面也恼了,沈扶毕竟是个孩子,对方比他高了半个身子,的五指犹如铁箍紧紧箍着他的头,逼他抬头,狠狠抽了个巴掌。
沈扶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好半天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是,等会儿那个人回来了,该怎么办?
“有种…”沈扶牙咬的咯咯作响,武士听不清他讲的话,低头凑过去,被他狠狠啐了一口。
“有种你就打死我!”
那个武士抹了下脸,不怒反笑,但耐心到底是没了,抬手又狠抽了他一个巴掌:“想死?没这么容易。”
“带回去。”
盛渊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简直疯了一样要扑到沈扶身边,那个武士猝不及防真被他撞开了。
“小芙,小芙,”
这是在冬天来临之前闯到我家的小猫,他刚来的时候那么瘦那么单薄都摸得到骨头,是我把他悉心养了两个月,说好了一起过冬连小窝都搭好了…
背后无数拳脚落下来,盛渊把沈扶紧紧护在身下,去摸他的鼻息,感受他颈间是否还有跳动。
那点微弱搏动让盛渊由死到生,温热的眼泪直直掉在沈扶脸上。
但是好多血,好多血…
盛渊拿手想要去堵住正在源源不断从沈扶腹部、腿部伤口处流的血,其实刚刚他的脑袋也被砸开了血口,但他已经感受不到那些拳脚再施加在身上的痛楚了。
盛渊只觉得身体又热又凉,有液体顺着脸颊下巴流下。
好半天他才意识到,
那是他的血…
意识在逐渐失去,眼前事物模糊虚幻,盛渊感受着有人硬要把他扯开,人在濒死之际爆发的意志力真是无穷的,盛渊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力气有那么大。
那个黑甲武士终于恼怒到了极点,掏出枪眼看就对准了他的脑袋——
“不准动!”
佩戴警章的特警破门而入,一枪射断了黑衣人的手。
训练有素的特警很快将这些黑甲人都控制起来,逆光中一个身形高大威严的男人踏步迈了进来。
特警队长利落敬礼:“陛下。”
九月宫宴上,帝国长公主之子被人掳走拐卖,皇帝震怒封要求锁各个星际港口,对各大黑恶势力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全方位报复式打击。
两月后终于寻得消息的威廉王圣驾亲临黑土星,带回了走失两月之久的小殿下。
医疗队进进出出,盛渊只觉得自己被分开抬走,这时他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陛下,”医疗博士斟酌着措辞:
“小殿下伤到了头部神经,这些经历对一个十二岁孩子来说还是太可怖了,他现在高烧不退,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不要让他再想起了。”
威廉王看向病房,沈扶越长大,面容越肖似他的长姐,那眉眼神态,总让他想起已经失事逝去的大长公主。
但此刻沈扶那样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如纸,胸膛起伏微弱,如果不是机器还在显示着生命数值,说是已经去了都有人信。
但即便是这样,他嘴唇依旧在开合着,眉头紧皱,仿佛陷在一场无法醒来的可怕梦魇里。
哥…哥…
没有人听到了这低弱到没有的呼喊,威廉王不忍地别开视线,叹了口气:
“给他做心理催眠吧。”
主治医生哎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天那个男孩子…?”
威廉王拧眉想了一会儿:“不用告诉他小扶的沈扶,我看他年岁也不大,治好后给他一笔钱,送去五区的中心星读书吧。”
“别让他再出现在小扶面前了。”
彼时的威廉王尚不知道,自己这番话阴差阳错,造成了从此长达多少年的分离。
十二岁相识十八岁军校重逢,命运聚少离多几番周折,明明新婚三年,临时标记后不久就爆发了卫国之战,最后却是长达五年的死别。
他们认识了十五年,真正好好在一起相爱的时光,也不过一年零两个月。
盛渊十八岁进入第一军校,开学事物繁忙天之骄子云集,某次他和舍友一起去领书。
昔日冷清的街道此刻人满为患,路边是到处叫卖着摆摊的小商贩。
开学也就这三天才能不禁止校外人员进入,热闹是自然的,但今天也太热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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