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确实没有骗你们。”宋泓一面说话,一面暗暗调息,感觉到身子好些了,便将那乱跑出来的小狐搂回怀里,“方才那是快死了,拼命激发出了些潜力,眼下似乎被打回原形了。”
他又重新试了试把气息调出体外,证明给舒兰二人看,依旧只有丝缕淡蓝色的光芒摇曳在他右手指尖——倒是稀奇,他记得自己右手腕骨已碎,还未来得及处理,但似乎已经被正骨,这会儿只剩下些许隐痛。
宋泓扫了眼怀里的小狐,小狐把脸埋他怀里,装傻不搭理他。
舒流光和兰渺齐齐沉默,好半晌,舒流光开口:“我们二人只与金丹相隔一个境界,与金丹斗法时,便感觉犹如蝼蚁试图撼动大山,无力而绝望,只有被金丹修士碾死的份。”
“你若没到练气期,便足足与金丹相隔三个境界,这已经不是蝼蚁撼动大山,而是蝼蚁毁灭三界。”
兰渺双目无神,只一个劲儿点头附和。
“没那么夸张,我们不是都活下来了嘛。”宋泓讪笑,怎么感觉给俩小弟造成了阴影?
“若我们有幸能离开冰原,回归修仙界,还请老大多多关照。”舒流光当机立断,拱手低头向宋泓一拜。
“多多关照。”兰渺也有学有样。
话已至此,宋泓也只好端起老大的架子:“你们不用担心,那是自然。”
他把疗伤的丹药给了舒兰二人一瓶,“先疗伤,然后帮我把那修士骸骨掩埋,就埋在被他杀死的对头旁边。”
舒兰二人再次不解,舒流光问:“这修士要取你性命,你为何还顾他死后尊严?”
“不是,我只是觉得把他和他对头埋一块,会挺有意思。”宋泓笑笑。
舒兰二人摸不着头脑,但小狐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冷冷地哼唧了一声。
不过宋泓也有账要跟小狐算,趁舒兰二人去几丈开外掩埋骸骨,他把小狐的下巴托起来,让它和自己四目相对。
“说吧,二三,你是不是成精了?”宋泓严肃地发问,“而且修为还不低,你能从我储存法器里跑出来,又能给我上药疗伤。”
小狐绿眼睛一眨不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见宋泓还托着它下巴不放,干脆一扭脑袋,在他虎口的位置又咬了一口。
好吧,还是熟悉的力道,看来是他的傻二三无疑。
宋泓叹气着摸摸自己慢慢愈合的胸膛,其中血肉生长隐隐有些撕裂的疼痛和瘙痒,不是二三帮他上的药,那也不会是舒兰二人,他们不可能在他还活着时候打开须弥戒取药。
除他以外能使用须弥戒的,便只有须弥戒的另一位主人,他的师尊楸吾。
但师尊远在修仙界的苍澜山,怎么会知道他的境遇?
宋泓留了心,暂且专注运功疗伤,不再做过多思量。
*
楸吾则是在思量另一件事。
宋泓那枚须弥戒的原主是他,宋泓这位现主修为远低于他,在这枚须弥戒使用权限方面,自然得与他共享,所以头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可这次他竟受到了阻拦。
原来还有些想不通,但见到宋泓将那金丹修士杀死,也听宋泓自己说濒死时迸发了巨大的修为潜力,可能正因如此,宋泓在当时完全掌控了须弥戒的权限,把楸吾附身的小狐挡在了须弥戒内。
但就算濒死迸发出的潜力再大,宋泓的修为也不可能高过楸吾,难道是虹吸体质特有的不为人知的关窍?
楸吾御剑回了苍澜山,直奔藏书阁。
“桑羽,给你派一个新任务。”楸吾落地藏书阁,开门见山地对那半截身子埋进竹简的桑羽说道,“去凌云、乾道二宗,把他们藏书阁的权限调来,我要查点东西。”
桑羽“哗啦”一声从竹简里抬头:“那我不用找解契法子了?”
“从凌云、乾道回来,再继续找。”楸吾飞给他一个眼刀,抬手解开束缚他的藤蔓。
桑羽便如脱出樊笼的鸟雀,欢呼着扑向在藏书阁外站岗的商翎,回头冲楸吾挤挤眼:“好的,师弟,那我和阿翎走一趟,你慢慢找。”
虹吸体质啊,自修仙界有历史记载以来,突破练气瓶颈的便不过尔尔,那尔尔中也有大部分被挡在了元婴期的门槛,没有再往上精进,不过确实有一人突破元婴后直接飞升成神。
等等,练气,元婴,飞升……
楸吾定一定神,埋头于藏书阁翻阅古籍。
三天三夜后,桑羽师徒回归,带回了凌云乾道的藏书阁权限,但楸吾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记载。
“阿翎,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单独和你师尊说。”楸吾疲惫地开口,手里捏着那一卷有记载的竹简。
桑羽了然地冲商翎使了眼色:“你回方寸居吧。”
商翎便行了礼,退出门去,楸吾反手设下了“隔音”符箓。
“你查到了关于小宋体质的事?”桑羽果然再了解他不过。
楸吾把手里的竹简递过去:“看看吧,这是那位飞升成神大能的记载。”
那位虹吸体质的大能,一生只突破了三重境界:练气,元婴,渡劫,但在他漫长地停留在练气期或元婴期前时,平日里实力比外显境界高出两级,而濒死时实力会比外显境界高出五到八个境界不等。
“宋泓此番突破练气,境界便可直达金丹,那时他的修为便能相当于分神期的你。”楸吾握拳含了含眼,“如果他突破元婴期,那么当世修仙者,便再无他的敌手。”
到时以楸吾的能力,真能挖走宋泓养成的灵根么?
楸吾头脑昏胀,眉心炸裂地疼痛,心下却如那无边的冰原,一片死寂。
“这不是好事一件吗?看来果真车到山前必有路。”桑羽一目十行地看完竹简上的记载,面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惊喜,“若他能有这样的修为,岂不是能助我们彻底击杀连樾?”
“到时候你也不用走极端挖他灵根,反倒能成就你们师徒的一番美名。”
楸吾没怎么听进桑羽的话,满脑子都是“不挖他灵根”,楸吾喃喃:“不挖他灵根,我修为便再无进益,难道要我看他飞升成神,而我自己却在洞虚期止步不前?”
“你冷静些,楸吾,当下最要紧的,不是彻底击杀掉连樾吗?”桑羽的手搭在了楸吾肩膀。
楸吾抬眼看向他,面容疲惫而死寂:“我一个人也能杀掉他!”
“那宋泓呢?”桑羽反问,难得激越地扬起声音,“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将他养大成人,送他独自历练还不放心地陪伴左右,你真的忍心废掉那孩子根骨,令他轻则成为废人、重则失去性命?”
“我不能等到他元婴期了,元婴期后,我再无追上他的可能。”楸吾拍开桑羽攥紧的手,魔怔地喃喃,“既然虹吸体质如此特殊,那他金丹期的根骨,便远高于其他普通的水属元婴,想来炼化后也会有相等的助力。”
“楸吾!”桑羽一竹简打在了楸吾额前,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楸吾便感觉额前一痛,有温热的血划过他眼角,令他眼前的桑羽都浸在淡淡的血色中。
“你疯了?”桑羽恨声反问,“那是你一直教养的徒弟,他满心满眼地仰慕你、信任你,他和连家父子不一样!”
“我需要他的灵根,如果不是他的灵根,如果不是他也恰好天赋异禀,我不会带他回苍澜山,不会收他为徒。”楸吾定定地说。
竹简滑落在地,抵住楸吾咽喉的是桑羽的本命剑,长终。
桑羽声音发颤着哽咽:“我以为你能放下的,你现在到达洞虚期,已经是这世间少有的强者。”
“师兄,”楸吾轻松地弹开了威胁他的长终剑尖,琉璃色的眼眸仿佛坠入了幽深的泥沼,灰败冷寂,失去所有光泽,“我的目标从来都是飞升成神,宋泓只是我亲手挑来的、助我成神的材料罢了。”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不会再过少时那种任人宰割的憋屈日子,若我后半生停留在洞虚,而宋泓作为我收留的弟子,却能在我眼前飞升,那无异于是在宰割我,甚至比旁人宰割得更狠。”
桑羽的剑尖坠地,颓然地避开楸吾的眼睛:“你这不甘居于人后的性子,用错了位置,至少你不该和宋泓比较。”
“我也很奇怪你为何笃定,宋泓在我心里一定是特殊的那个。”楸吾冷笑。
“话有假话,心也有假心,但下意识的行动不会骗人。”桑羽说,他收回了长终剑,“我倒想看看,宋泓真在北溟的历练里失了性命,你当如何反应。”
楸吾忽略掉桑羽的言外之意,装傻回答:“他有这样的资质,谁能动得了他?”
若宋泓迈入金丹期,便是楸吾对付他,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修为。
幸好楸吾有着宋泓十分的信任与十分的爱慕,他能够利用这信任与爱慕,悄无声息地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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