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喜欢……你这样。”宋泓用水流打湿缠在楸吾腕子上的发带,将他两只手腕用湿漉漉的发带绑紧,面上痴迷的神色泛着些认真的孩子气,“纵容我,好喜欢。”
楸吾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手,只能用眼睛瞪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浑小子。
他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和表情,自然不知道他下意识流露出来近乎纵容的温柔,就是这种温柔更加鼓舞宋泓,浑小子肆意妄为,仿佛他们此时身处在永恒的温柔乡,宋泓不知疲惫,不知恐惧,也不知哀伤。
如果连樾早早地死在锁魔塔,那楸吾还会坚持挖宋泓的灵根么?
楸吾竟然也在这瞬间恍惚地质问自己,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很快回过神,想起他跟桑羽的争执,也想起宋泓在仙界大会夺得剑修魁首时,他心底密密匝匝如针扎般的疼痛。
其实应当这样问,如果楸吾也有和宋泓相当的天赋,那么他会吗?楸吾迟疑了,他还是没办法做出否定的答复,因为没有这样一个如果,连樾可生可死,而天赋却不是可有可无的。
忽然楸吾喉头一松,叹息声和宋泓的喘息一道溢出,他们相拥相缠,几乎同时失控地颤抖。
温凉的眼泪从他右眼角滑落,楸吾双手被桎梏,没法抹去,替代上的便是宋泓发烫的指腹。
“竟然……爽哭了吗?”傻小子发问都愣头愣脑。
“那不显得你本事高?”楸吾没好气反问,手腕随即一松,他又搭上宋泓的腰,一时也舍不得放开。
“还是多谢师尊的宽容和教导。”宋泓听不出讥讽,自顾自地得瑟道,“你肩膀的痕迹完全消失了哦。”
楸吾没反应过来:“嗯?”
*
“你自己看嘛。”宋泓摸摸师尊肩膀,自觉地从师尊身上滚下来,挤到他身边。
趁师尊查看肩膀的间隙,飞快地吻过师尊被泪水打湿的眼睫。
“你再命令我试试?”师尊抚摸着肩膀,不确定地对宋泓说。
宋泓便正经了神色:“师尊,你不能再弹我脑瓜崩。”
回应他的是师尊加重了力道的脑瓜崩。
“哎哟!”
师尊笑道:“认真些。”
“我就是认真在命令啊。”宋泓撇嘴,“因为我真怕你的脑瓜崩。”
“为什么?”师尊的手抚上宋泓泛红的额头,轻轻地揉搓着。
宋泓舒服地眯起眼:“因为很痛啊,而且总在我没准备的时候给我来一下。”
“比起你挨过的那些刀剑棍棒,我就用手指弹了你一下而已,这就很痛了?”师尊可没有悔改的意思,“你入门考核的时候,我还把你捅了个对穿,也没见你委屈成这样。”
“考核的时候,你是不小心的。”宋泓气哼哼地说,“但弹脑瓜崩你是故意的,故意的我就委屈,我就不原谅。”
“啊……”师尊不知怎么,没有接宋泓话茬,“你要先睡一会儿,还是先清理?”
“先清理,我不困的。”宋泓用脑袋顶一顶师尊下巴,“换身衣服后,我们到洞口看雨吧,我顺便观察一下裂谷的环境。”
“嗯。”师尊纵容地笑笑,“我给你梳头发。”
感觉有些奇怪,无论是师尊,还是这谷里的雨。
人物与场景都和那噩梦重合在一起,与师尊缠绵时的那点儿热,到底还是冷了下来。
宋泓与师尊前后矮下身子,并肩坐在洞口,结界之外冷雨如墨,他梗着脖子张望了一会儿,隐约看在黑雨遮蔽的谷底,犬牙交错的地形上,有只看得见大致轮廓的活物灵活游走,不多时亮起几簇荧荧的幽蓝火焰:这是魔物死去后自燃自毁的火焰雨水没办法浇灭。
也就是说,这谷地的魔物有自相残杀的可能。
当然,也有胜者逃脱了谷底的残杀,例如这只拳头大小的麻雀,有着一对占据身体一般的绿眼睛,和三双上下极速挥动的透明翅膀,它似乎是凭借翅膀,避开谷底无意义的残杀,直奔裂谷上空。
“这只是个小领主。”师尊说。
他师徒二人比试般共同拔出了剑,不过宋泓的剑快一步,脱手先穿透了这只怪麻雀的胸腔。
还没等到魔焰燃烧,宋泓忽然感觉到小腹的剧痛,他迟钝地以为是魔物的后手,但余光里瞥见师尊的照霜剑朝向他这一方,而照霜剑的一半已经没入他的身体,同时柔软不失坚韧的藤蔓从剑身生长,扒开了那道深深的剑伤。
宋泓腕子一软,再控制不住浮空的映雪剑,让那映雪剑随魔焰的燃烧跌入谷底,而他自己脱力背靠洞穴的崖壁,眼看着照霜剑抽回,那向来护着他拥着他的藤蔓将他小腹撑开拳头大的口子,那是丹田孕育灵根的位置,血肉模糊地往外翻卷,里面静静生长着一株浅蓝珊瑚,珊瑚的枝桠上托着一枚滚圆的流光溢彩的丹丸。
“庭空,别乱动,很快的。”师尊衣袖上还溅着一串血珠子,他收起照霜剑,控制藤蔓绑死宋泓的手脚,将宋泓送到他手边。
“为什么?”宋泓疼得浑身痉挛,冷汗浸湿他新换的衣裳,“师尊,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梦会是真的?为什么你要挖我灵根?
宋泓的意识逐渐模糊,疼到极致竟麻木地失去所有的痛觉,但他感觉到师尊的手探进他的小腹,他记得那五根手指的粗细,以及共同发力的力道。
“为什么你会害我?”宋泓几乎快把心肝呕出来。
师尊却像与他温存那般,腾出一条胳膊将他半搂在怀里,似乎为让他好受些,或者让他别叫唤,低头吻住他失血颤抖的嘴唇。
他想咬师尊一口,作为徒劳的反击,但他浑身都不听使唤,只能任由师尊摆布,模糊但清醒地感觉到灵根脱离身体时轻飘飘的麻意,随即比他之前所有历练所受之苦还沉重、还激烈千万倍的痛感从丹田席卷了全身,原本游走在身体四处的灵力停滞不前,周身经脉堵塞了一瞬,纷纷如焰火般四散地炸开,带来的却是无尽的远胜北溟冰原的寒冷。
他忽然不知道师尊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寻常的亲吻和拥抱会这么疼,为什么他的身体使不上劲儿,为什么师尊的白衣被染红了大半,为什么师尊说着安慰他的话,他却感觉如此恶心?
师尊强撑着微笑说:“庭空,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那微笑被鲜血和泪水打湿得一塌糊涂,将师尊原本超尘脱俗的神仙模样掩盖腐蚀,宋泓朦朦胧胧地看见了那尊毁坏了的、只剩半张脸完好的神像。
我明明把你捡起来、洗干净、拼凑好了,为什么你还会被侵蚀腐坏至此?
“你不是师尊,不是……”宋泓彻底糊涂了,他无力地控诉,无力地推搡着这个桎梏他的魔物,“你是会使障眼法的魔头,你把我师尊还给我……你把我师尊……还给我!”
挣扎之中,这实力不明的魔物将他越搂越紧,似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骨血里,又是一个深吻,有清苦冰凉的丹药滚进他喉咙。
“不会有事的庭空,我们回苍澜山,你好好养伤,不会有事的……”
师尊模样的魔物也说话颠三倒四,像是在说服宋泓,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宋泓眼前的迷雾散开些许,他清晰地看见桎梏他的魔物,有着师尊一样的脸庞,有着师尊一样的长发……但魔物不是师尊,师尊心口还有一抹云纹胎记,魔物应该没有胎记。
映雪……映雪呢?宋泓想起来自己的本命剑,下意识捏诀召唤。
我得杀了这个魔头,破除掉他的幻境,才能见到真正的师尊。
这是进入魔渊裂谷的一个考验,他不能这样败了,引得师尊担心。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映雪,而是一阵地动山摇,这方狭窄的洞穴骤然塌陷。
他听见搂着他的魔头低骂一声:“哪里来了个大家伙?”,随即御剑带他逃离坍塌的洞穴。
漫天的黑雨冲刷掉他们身上脏污的血迹,宋泓看见魔头惨白而又严肃的脸,这个角度更像师尊了,像那晚把他从魔狐的尾巴里救出来的师尊。
师尊当时身姿矫健、气势如虹,眼前竟然也大差不差,单手搂着身量长开的宋泓,还能跟敌手打得有来有回。
雪亮的照霜剑上,残留着一丝殷红的血线……宋泓被雨水打得通体一颤,再定睛看去,有青蓝双色的藤蔓伴随着剑气飞出。
这相貌、这身姿,这剑法、这招式,除了养育他十年,前不久又与他定了终身的楸吾仙君,不会再是其他人了。
因着灵根被挖、灵力消散,宋泓的各方面感知也大不如前,竟然没看清与楸吾对打的是何物。
不过,这并不重要。
他看出楸吾与此魔物对战得吃力,且又带着他这功力尽废的废人,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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