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让他跪着?还跪在外边!”宋泓“腾”地一下站起来,楸吾身上又添了新伤,是万万跪不得的。
“他自己主动要跪。”衡遥顿了顿,“您自己听他说吧。”
随后宋泓耳边便传来楸吾沙哑但强撑的声音,楸吾也不顾自身尊严,一本正经地说:“还请尊主放我进门服侍,不然我会一直跪在天井,直到尊主心软同意为止。”
“好,那你就跪啊!有本事跪一辈子!”宋泓被气笑了,往楸吾声源的方向喊,“你以为你做些牺牲,我就会心软原谅你?”
“我没奢求过尊主原谅,只是想做到一个罪奴的本分。”楸吾平静坦然地回答。
“好,本分是吧?那我现在想让你……”宋泓的“死”字到底没说出口,因为先前楸吾真的差点醒不过来,他心里的怨气与愤恨都是基于楸吾还活着,“我不想看见你,我想让你离我远些!”
“是。”楸吾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那我就接着跪在天井,等您出来再换一个地方,绝对不会碍着您眼睛。”
没救了,楸吾,你没救了。
宋泓跌坐回床榻,气得头一阵眩晕后,仿佛被劈开一般疼。
“前辈,你去,把他随便拖进哪个屋子,别让他在外边跪着。”宋泓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命令衡遥道。
不料衡遥却凑近他,故意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仙君身上的枷锁解开了,虽然他眼下似乎没意识到,但我等要去拖拽他,他绝对会和我等打起来。”
“您肯定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泓只得凝神,按照先前衡遥教过的重塑枷锁的法子,抬手勾了个符纹,随即合拳捏碎。
却听小呜惊呼一声:“楸吾昏过去了!”
宋泓又立马起身,摸索着往门口方向冲撞而去,衡遥把他挡一挡,叹气说:“您莫慌张,我等把仙君送到床榻了。”
兜兜转转,楸吾还是跟宋泓同处一室。
宋泓坐回床沿,往后摸索,便摸到了楸吾皮包骨头的手腕,他探了探脉搏,还算有力,没有之前那么虚浮。
衡遥便提出告辞,让宋泓休养一个月后,再次出发接受历练。
小呜让衡遥停了停,它问宋泓:“小宋,你要折腾楸吾和自己到什么时候?”
“什么折腾不折腾。”宋泓佯装没听懂,他甚至有些委屈,他明明已经放楸吾一马了,没再鞭打惩戒,也不想再啃食楸吾的血肉,他只要不见楸吾而已,可楸吾偏偏自己上赶着往他跟前凑,上赶着受伤,上赶着被欺辱。
“别装傻。”小呜说,“这些年我伴你左右,知道在你心里,楸吾从来都排在你自己的前边。若他不好了,你肯定最难受,折腾他就相当于折腾你。”
“小呜,不能这样跟尊主说话。”衡遥慢吞吞地打断小呜,实际放任小呜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尊主,我等和小呜先行告退。”
衡遥这次离开得很快,宋泓没听见它触手摩擦地面的黏腻声响,周遭便没有了它和小呜的气息。
房间里便全都是楸吾身上的香气,宋泓下意识地把那截瘦削的手腕攥紧。
不知道是否是旁观者清,小呜说的话完全在理,宋泓不只是在惩罚楸吾,还是在惩罚自己。
可他要怎么办啊?他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全身心爱着楸吾,但也不能完全狠下心来让楸吾受苦受罪。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宋泓碎碎地念叨着,“我靠近你会想到你挖我灵根、你让我痛苦百年,但我推开你我又会想念你、舍不得你。”
宋泓感觉到楸吾的手腕在轻轻挣扎,楸吾全都听到了。
“楸吾,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宋泓将手挪到一边,哽咽地问道。
楸吾将他的手轻轻扣住,没有用力,更像是一种柔和的恳求。
“你可以不接受我,可以不理睬我,可以不原谅我。”楸吾不徐不疾道,语调轻缓得像是在教授宋泓崭新的为人处事之道,“先前是我急于补偿你,逼迫了你许多,也闹出笑话许多,让你为难了。”
“这次我清醒过来后便打定主意,只要你快活、只要你舒服,我就什么都可以,你大可对我随意些,不用太在意我,我只求能陪伴你左右。”
宋泓没挣开他的手,强挤出笑容,眼泪先滚下来,“你真心狠啊,楸吾。”宋泓说,“对你自己都那么狠。”
“是你太心软了,庭……尊主。”楸吾叹了口气,把原本对宋泓的昵称咽了回去。
庭空,这个名字是楸吾取的,只有楸吾会这么唤他。
”你还是叫我庭空吧。”宋泓也当真心软,“我本来也不适应被人称作尊主。”
这个尊主明显是拗不过衡遥,被赶鸭子上架才当上的。
“好。”楸吾坐起身来,从宋泓背后将他搂住,他二人的心跳便和在了一起,愈发跳得快了些,“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什么。”宋泓头还疼着,但不打算跟楸吾说,“你别拉拉扯扯,我要睡一会儿了。”
睡一会儿,捱一捱头疼,也逃一逃现实。
楸吾果真听话,从宋泓身边梭下床榻,跪坐在床边,待到宋泓躺下,才又悄悄地双手握过宋泓探到床边的左手。
“别搞这些小动作。”宋泓嘴上这么说,手没有从楸吾抽走。
“我之前发现,我贴近你,你会睡得好些。”楸吾回答。
“我那是馋你的血肉……”宋泓嘲讽的话说一半,咽了回去,“你身上的新伤口,记得处理。”
“刚刚枷锁解开的那阵,我的伤口便不药而愈了。”楸吾淡淡说道,“庭空,你没必要让那枷锁随时可脱落……”
宋泓闭上眼睛,立马睡熟了过去。
*
傻孩子。
被衡遥带回天井时,楸吾便觉察到自己灵力恢复,稍稍一想便明白,这是宋泓给他留下的保护手段。
宋泓狠不下心来恨他,又宽不了心来爱他,这阵子心里受的苦遭的罪不比他少。
楸吾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害死爱的人,杀死恨的人,再疏远一些不太重要的人,孤零零地来,又孤零零地走,不会被命运施舍半点幸福。
可是命运赠予了他宋泓,命运又救回了宋泓,楸吾干枯的心脏似乎被成千上万年的春风浸泡,其间再没有寒冷孤寂、肃杀悲苦,只有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他把这样一颗心完全交给宋泓保管,宋泓不要随手丢弃,也在情理之中,他不会责怪宋泓半分,不会怨怼命运半分,只要宋泓指尖稍稍接触过这样一颗心,他便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
不过现在看来,宋泓对他的态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至少宋泓放任他陪伴身侧,时不时还准许他肢体接触,更在睡醒或打坐回神时,神志迷糊地接受他的亲吻。
“你别太放肆。”宋泓回过神来,也只轻轻说那么一句,连重话都不算。
楸吾每每低声应了声“是”,目光还在宋泓严肃的脸上打转:果然没什么装饰的脸庞更好看,庭空天生五官便俊美,再不用别的什么多余修饰。
“再过段时间,我应当就能复明,你不用再把我当傻子照顾。”宋泓似觉察到他的目光,微微地蹙眉。
楸吾识趣地垂了眼,软声回答道:“可我也没照顾你什么,魔渊这边条件着实不算好,我顶多每日搀扶你到天井散步,隔三差五给你换新衣袍,又因我灵力不够,衣袍的清理还是你自己做的。”
“每日陪睡也辛苦你。”宋泓不耐地别开脸,孩子气地说着反话,“我睡觉不踏实,你还总往我身上凑,真不怕我把你咬死。”
“这也是应该的,何况我还没能帮你疏解欲望……”楸吾瞥一瞥宋泓脸色,继续说道,“陪睡最大的职责就是此事,但我没能做到。”
“我倒也没沾染上人间富贵人家的恶习,你更不是什么暖床小厮。”宋泓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身子。
楸吾便顺势追了过去,不让自己和宋泓分开一拳远的距离。
“可我也是有欲望的啊,庭空。”楸吾眼巴巴地说,看着宋泓面色烧红,不免心中好笑。
还是这么可爱。
“你好歹之前也是仙君……”宋泓怼他怼一半,又没话说,估计是想起来他们刚成婚那会儿就没禁过欲,更何况还他关着宋泓的那一个多月。
“我知道,我会尽量忍耐。”楸吾又退了一步,“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睡好些,免得你继续被噩梦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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