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吾在心里计算着宋泓破开剑阵的时间,持剑飞身向他袭去,剑阵大破,照霜剑的剑尖直抵宋泓额前的伤口。
“乖徒儿,这叫兵不厌诈。”楸吾轻轻笑道,眼看剑尖要刺穿宋泓眉心,他转手收回,不顾宋泓用以反击的映雪穿透他胸膛。
新鲜的血液被逼出喉咙,楸吾上前一步拥住宋泓裸露的脖颈,略略仰头,将带血的吻印在宋泓唇上。
黑色的羽毛簌簌落下,紧勒着楸吾的湿衣服也陡然松快了许多,紧接着穿透他胸膛的长剑消失,宋泓探手过来掰开他的脸,黑眼睛里红光不再,只有那层看不分明的雾气。
“醒过来了?”楸吾不禁笑道,口中的鲜血却不受控地往外涌。
宋泓只得揽过他,用手徒劳地紧摁住他涌血的伤口。
“别说话,运气调息。”宋泓冷声命令着他,用掰开他脸的手向下摸索,轻车熟路地摸索到了那枚储物的须弥戒,“我给你拿药。”
“这点伤……还奈何不了我。”楸吾断断续续地说,语气倒是没事人般笃定。
宋泓身上的羽毛落尽,完全露出了人类光滑的皮肤,楸吾搂着他脖颈,愈发舍不得放手。
“你都快死了,还嘴硬?”宋泓找到了装丸药的瓶子,也没耐心打开,就直接捏碎,挑出完整的丸药来直接往楸吾嘴里怼。
楸吾喉咙痛,龙眼大的丸子需要一点点咬碎了往下咽,这就给了宋泓劈头盖脸教训他的机会。
“就算这次你侥幸死不了,那下次、下下次呢?别把你的命不当命,我收留你的前提是,你还活着!”
楸吾终于咽下了半颗丸药,含含糊糊说:“我不来的话,你就可能死了。”
“那是我活该!我不要你管!”宋泓气得脖颈都暴起青筋,他作势想把楸吾推开,但又顾及到楸吾的伤,没舍得。
“我死了也是我活该,不要你管。”楸吾把剩下的药丸吞了,感觉到身体的疼痛轻松了些,更加从容不迫道。
“你!”宋泓倒吸一口气,很快反应过来,“你现在是我的奴隶,奴隶理应听主人的话。”
之前怎么都不愿意,眼下用起来一套接一套。
楸吾笑笑:“我曾经是你的师尊,徒弟还理应听师尊的话呢。”
“我才不认你是师尊。”宋泓说不过也开始耍赖。
“那我也不认我是你奴隶。”楸吾感觉身上大好了,腾出一只手来在戒指里摸索,但宋泓贴着他太近,让他一时不好倒腾手,扯出一件外衣的同时,也连带出了那朵褪色的金边红牡丹。
“这是什么?”宋泓眼疾手快地抓过了那朵牡丹。
楸吾忍住心虚,强装淡定地抖开外衣,专心致志地施展避水符箓后,再将外衣披在宋泓肩膀。
“好了,你放开我吧,我刚刚感觉经脉畅通,可能剑伤已经止住了血,哈哈。”
哈哈,哈哈什么?说好不心虚呢?
幸好宋泓眼睛不好,摸索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绢花。”
“是,你送给我好多……”楸吾假装应和着。
宋泓却捏紧绢花,皱眉道:“但我送给你的时候,没有这个样式的。”
“楸吾,我怎么摸着像一朵牡丹?”
楸吾没来得及回答,谢天谢地的是,衡遥和小呜从天空地面两个方向,朝他们俩飞来。
衡遥速度更快些,化为人形落到他们身侧,佯装没有看见他们相拥的别扭姿势,及时地说道:“尊主看起来恢复了神志,我等就带二位……还有小呜一起去最近的岩洞避雨吧。”
*
岩洞里,前辈和小呜点燃了篝火,让宋泓和楸吾烘烤身子。
楸吾说他是木灵根,受伤后格外畏火,自请到远一点的壁画下方打坐调息。
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宋泓还是觉得他在找借口躲着自己。
吵不过就逃避的怂货。宋泓负气地往火焰里丢了颗石子,哪怕看不见,他还是循着楸吾血液的味道,时不时扭头往楸吾那边“看”去。
“你担心他,就坐到他边上去嘛。”小呜嘀嘀咕咕地说。
“继续面壁反省,这没你说话的份。”宋泓没好气地怼了句。
小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委屈地蜷缩成水桶,骨碌碌地滚到了衡遥的触手边。
衡遥前辈也不由得打圆场,说:“这次多亏仙君及时相助,不然我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泓也知道他要感谢楸吾前来搭救,他还没有那么绝对实力从历练中全身而退,但一想到他又要依靠楸吾而不是保护楸吾时,年少那股无能为力的酸涩又席卷他全身:他好像办了件错事,哪怕楸吾只字不提,但事实上他没征求楸吾意见甚至都没通知楸吾,就把楸吾一个人扔在他自认为安全的宅院里,再也不管不问,这件事从一开始便不那么正确,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方才楸吾种种的应变、种种的招数,都显示出他自身强大的实力,自宋泓认识楸吾以来,楸吾便早早地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行走于仙人两界,因除魔卫道而扬名天下,他才不是易碎的琉璃盏、攀援的凌霄花,而是真真正正的第一剑仙,一棵庇佑两界几百年的参天大树。
宋泓怎么会狂妄到认为他需要自己的这种微末的保护?
可让宋泓跟楸吾道歉,他又张不开这个嘴,怎么说楸吾还欠着他呢,而且他已经是个大人,又不是小孩子。
“尊主,我等也提醒您一句,仙君这两次搭救你所受的伤,并不亚于他当年剜您灵根之伤,可能他修为过高,伤口比较容易愈合,让您也忽略了此事。”衡遥似乎看出他的犹豫,细细劝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算是跟我两清了?”宋泓却还嘴硬。
“我等没这么说,尊主自己领会的。”衡遥也狡黠得很。
宋泓不说话,也不扭头去“看”楸吾,只负气地捏着手上皱皱的绢花。
楸吾还没回答这花怎么在他戒指里,楸吾就是有错。
宋泓捏了一会儿,又怕把花给捏坏了,放到心口的衣袋里装好,这身衣服也是楸吾给他带来的,整理得很好,都没有褶皱。
“火烤得我有些心闷,我起来走走。”宋泓一边起身,一边假装自然地说道。
衡遥也没戳破他,略略提醒道:“嗯,尊主小心地上的坑。”
而宋泓也不管坑不坑,几乎小跳着往楸吾的方向走去,他要问清楚这绢花的事情。
才不是他已经原谅了楸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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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泓:凑近,继续凑近。
楸吾:打坐,继续打坐。
终于又要回到师徒俩并肩打怪的时候了!
第149章
楸吾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满墙的壁画,而是坐在壁画前冷脸“看”着他的宋泓。
嗯?不是方才还生气不理他嘛,怎么这会儿凑了过来?
楸吾刚想开口打趣两句,却瞥见宋泓手上的绢花,立马就闭嘴装傻,先试探性地伸手勾住宋泓的衣摆晃一晃,偷看一下宋泓的反应。
宋泓觉察到他动静,直接开口:“疗伤结束了?”
“嗯,伤口愈合得差不多。”楸吾含糊地回答,抓着宋泓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心想宋泓要推开他,他就耍赖抓别的地方,至于宋泓想赶他走,那更是没门。
“别差不多,没完全好就继续疗伤,我倒也不会苛待你这方面。”宋泓蹙眉说道。
“尊主宅心仁厚,怎么会苛待于我?”楸吾立马就顺杆爬,手也从宋泓衣摆,放到了他的膝盖上,“我肯定身体大好,不然也没胆子说什么差不多。”
“少说话膈应我。”宋泓拍了拍楸吾的手,没拍开,只得作罢让他放自己膝盖,“我也不是担心你伤好没有,就是想问问,我弄丢的花怎么在你手里?”
楸吾仔细观察着宋泓的脸色,看出来他却是一点都不知情,差点就要自揽黑锅说“我看着好看,自己偷拿了过来”,但这理由完全站不住脚,宋泓肯定要紧接着问他十万个为什么,如此一盘算,倒不如老实交代了最好。
火堆旁的两只魔物都不加掩饰地朝这边探头探脑,楸吾扭头礼节性地冲那俩微笑了一下,随后在他和宋泓周围设了个隔音的罩子——待会儿跟宋泓交代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话,被魔听去了不太好。
“楸吾,你怎么不说话了?”宋泓语气里有了一丝慌乱。
楸吾一咬牙一闭眼:“这个事情不知从何讲起。”
“那就从我买花回来讲起呗。”宋泓并没有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事的没事的,左右不过说一件令自己丢脸的事情,他活了四百多年,还要这点脸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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