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们只得无奈地看着原夕争越走越远,恨恨地捶了一下地,这才发现原夕争用来击落他们的是几颗花生米。等他们回了王府,还以为等着他们的是梁王的怒气,谁知王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不禁大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心中暗暗疑惑。人人都以为梁王温和斯文,但唯有这些从小在梁王府长大的暗卫们知道,不完成任务,梁王的惩治是严厉也不讲情面的。
“景渊,你觉得驸马这个时候甩了派去的暗卫又是何用意?”楚因淡淡地问着旁边的中年男人。
东方景渊思考了一下,方才道:“原夕争的性子素来爱独来独往,但这么不领王爷的好意,也实在太傲气了一点。”
楚因微微一笑,道:“景渊啊,我知道同为谋臣,你难免有一点不太服气子卿,但是谋臣还是要讲究一点风度,否则很容易入诡道。”
东方景渊脸露愧色,慌忙躬身道:“臣该死。”
楚因挥了挥手,笑道:“你言重了,不服气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有一点说对了,傲气正是子卿最大的毛病……但却不是能令他致命的弱点。”
东方景渊等着这位王爷说原夕争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但楚因却话锋一转说起了目前的时局,东方景渊自然不能开口让楚因把上个话题接着说下去。这么一个达达的疑问憋在心里,以至于东方景渊出来的时候,仍然在揣度楚因后半句的意思,如果傲气是原夕争最大的毛病可却不是他最大的弱点,那么原夕争最大的弱点其实不是他的毛病,难不成还是一个优点?东方景渊想到此处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当真是一个绕口令一般的谜题。
东方景渊暂时抛开了这个疑问,其实原夕争与他上一次的深谈过后,东方景渊已经没有什么要与原夕争争锋之心。但是他深知,一个帝王也许并不爱谋臣之间相互倾戈,可也不愿谋臣们之间抱拢成一团,要做到既有一点好胜不服之心,却又不给人心胸狭窄的感觉,这份尺寸东方景渊一直在小心的拿捏。
原夕争走进梁王府稍稍停顿了一下,门便开了,依旧是相熟的一些宫人,连声笑道:“驸马爷来了,快请进。”原夕争冲他们微微点头,然后便朝着楚因的书房而去。
楚因的书房比过去戒备森严了不少,说得上是层层把关,但是原夕争从来都是径直而入,这些卫士们恭谨的仿佛原夕争就是梁王府真正的主子这般。凭心而论原夕争觉得即使是渝苑那些卫士恐怕也未必会对他如此恭敬,因为在他们的心目当中瑞安是无人能取代的。所以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呢,原夕争跨过了那书房的门坎心里轻轻地划过这个疑问。
楚因正在泡茶,看见原夕争进来微微一笑,示意眼前的人坐到他的对面来。
比之二年多之前,现在楚因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当年那种忐忑,局促,由内而外的流露出一种神闲气定。原夕争明白这种神闲气定的背后是一种上位者的信心,现在的楚因已经不是别人所能掌控的了,相反他现在的实力能逐渐地,越来越多的掌控目前的时局。
上位者信心的背后总是隐藏着霸气,楚因能感觉到原夕争隐隐的抗拒o最初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也是他最接近原夕争的时候,可楚因一直在提醒着与原夕争保持距离,因为他不能输在一桩关紧要的绋闻上面。然而等到他很接近胜局的时候,楚因却发现原夕争已经离得自己远了,那个可以接近原夕争的机会也不复存在了。
“你生气了。”楚因递了一杯茶给原夕争。
原夕争微笑着接过茶,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是王爷派去的人。”
这句不是原夕争的心里话,楚因知道,但是他没有接着纠缠这个已成定局的问题,而是接着淡淡地道:“我在老六那里的探子给了我一则消息,听说他们那里动作频频。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所以你身边不能没有人跟着。”
原夕争没有反驳,只淡淡地道:“怎么德王有了更好的对策么?”
楚因摇了摇头,微笑道:“他们有可能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会对他先下手。”
原夕争一愣,现在的楚因绝大部分的时候是与东方景渊商量对策,以东方景渊对楚骂的了解,他一直认为他们会率先对付楚暠,可万万没有想到楚因选择了楚昪。
“知道为什么?”楚因抬眼看着原夕争,然后缓缓地道:“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我有了实力,便会替你报原村满门的血海深仇。子卿,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搁着的,不是帝位,而是你的血仇。”他的眼睛对视原夕争的眸子,那双眸子如同鹰眼,透着犀利,泛着一点血腥味,但却又不乏谨慎,探究,仿佛仅仅这么一眼,他便能看透原夕争内心深处所想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
原夕争不由自主地身躯稍稍往后,可是并没有离开桌面多远,手腕忽然被楚因扣住了,原夕争吃了一惊,只听楚因笑道:“要同德王开仗,我都还未吓软,你怎的倒像是要吓瘫掉了。”
“不,子卿只是……心里感激王爷。”原夕争收拾了心神,手腕依旧还被楚因扣在手里,不禁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楚因随即松开了手,笑道:“本王不拉你一把,就怕你会摔下椅子去,你是本王的一大谋臣,要是还未与敌人开战,便吓得掉落椅下,你让本王的颜面何存啊。”他谈笑风生,刚才的举措似乎都是寻常的举动,可空气中分明还有着那一丝的暧昧。
这是原夕争长期以来的感觉,楚因似乎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欲望,可是真要细看,又是那么的自然。
原夕争低了一下头,道:“王爷有没有想好如何下手?”
楚因微笑道:“我正想听听子卿的高见。”
原夕争抬手举起茶杯,浅浅品着,茶味在舌问微微苦涩,而后清香宜人,令人不由自主想起乡间的chūn日。原村人不管能不能取得功名,家家户户都推崇读书人,这么一个chūn日里的早晨,原村的书斋里必定是朗朗读书声。
书斋外面是何叔在卖力地扫地,扫把刷刷地划过地面,刮起的尘土,惹来井边敲打衣服姨娘们的不满。她们大声骂何叔“搞什么吊东东啊”(注22),书斋里的童声恰巧念到千字文的“容止若思,言辞安定。笃初诚美,慎终宜令。(注23)”;原夕争不过刚起chuáng,对着太阳闲闲地打了个哈欠,回过头却是原母皱眉道:“还不念书……先吃早饭,吃完了再念。”;原炟正悠闲地往银堂踱去,边走边对身边的原缘道:“清明节前还是让分银堂给各家各户再多分二两银子下去,也好让他们把祭奠祖先这件事办得妥帖一点。”;这个时候原村多数的女人已经做好了早饭,多数的男人已经准备出门务农又或者行荫,不够学堂的孩子们正翘着聢在门口玩游戏。暖暖的阳光洒在原村里,泛着淡淡的金色,令人以为会这么一天,又一天,再一天……然而某一天所有的都化成了灰烬。
原夕争抬起了眼帘,道:“王爷不如把手中的兵权上jiāo给圣上,既然南北无战事,自然军权应该jiāo回君王。”
楚因略略思索了一下,便笑了,原夕争这一计打得是楚昪的七寸。楚昪最大可以依赖的资本正是军权,他手中有着南朝最为jīng锐的部队。楚因这一仗原本就借了楚昪的十万人军,可是他不将十万人军还给楚昪,而是将军权还给了昌帝。楚昪若是不能像楚因那样将军权jiāo出,昌帝会更加怀疑他有私心,甚至会怀疑他是否有谋逆之心,这就bī得楚昪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失去军权,或者是彻底失去君心。
军权是一柄双刃剑,任何抚摸过这柄剑的人都不能不留下伤痕,倘若有人不小心,这些伤痕甚至可以的致命的。但是原夕争知道无论楚昪如何小心,楚因都会给楚昪以最致命的伤痕,因为持有军权可以犯下的罪都是滔天大罪。原夕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轻轻弯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楚因端着茶杯,却久久地看着原夕争离去的身影。
隔天原夕争上朝之时,楚因便当堂提出了归还军权于君王,令得满堂震惊,但随着几位重臣的力拥,原夕争意识到楚因的实力已经到了可怖的地步。不过短短一夜,除了陈昂文以外,其它二公加上九卿居然都在不同程度上表示支持楚因的提议。原夕争知道这里面不都是楚因的人,他们当中还有很多是昌帝的人马,可见昌帝已经完全改了他想要让皇室子弟们相互制约的念头,而是急于扑灭这场萧墙之祸。
楚昪这几年其实一直未有真正培养起自己的朝堂势力,之前是他不需要,因为他要体现君王的意志,之后是因为楚暠的多方阻扰。而此刻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当楚昪真正意识到了朝堂政治威力的时候,已经晚了。
楚暠尽管也震惊于朝堂上楚因的一呼百应,但是楚昪之前的异军突起让习惯了楚昪是自己附庸的楚暠来说,不亚于是一种背叛,而陈昂文当然能意识到此刻他们与楚昪极需要联盟起来对抗楚因,可是过于考虑得失无疑是这位政治老手的致命伤。只那么短短几瞬的犹疑,已经足够昌帝顺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的首肯与嘉许令陈昂文再后悔已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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