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资格去恨旁人,绝情寡义之徒,又懂什么爱恨。”
“阮青洲。”
“滚。”
药罐猛被掀翻,砸落的声响惊破黑夜,铁风闻声蹙了眉,当即推门而入,却见狼藉一地,阮青洲衣衫不整地撑坐榻上,脖间指印不退,自床帏间露出的一双眼呛湿了,红得羸弱。
段绪言背身对着门外,侧首极冷地一瞥,铁风挪步,转开眼眸。
“大晚上的怎么有这动静!主子!主子可还——”李之闻声惊醒,慌张地小跑进门,见状畏着止了声。
段绪言沉静凝视阮青洲,哼笑了一声。
“来了也好,有些话正好当着你主子的面说清,免得谁装聋作哑,来日又朝我发疯。”
段绪言抬步逼近床榻,俯身扯来衣襟,强行替他遮过肩头,才抚着颈上印痕,一点点将虎口处的血迹抹上,又将皮肉搓得泛红。
他盯着阮青洲,淡淡威胁道:“李之你听好了,自明日起盯着你家主子用饭,我离开王府前他是何样,就养回何样。”
“若是养不回,”段绪言冷冷一笑,“我削了你的肉来替。”
第80章 转变
冬风刺骨,深红宫门在霜雪中大敞,散朝官员陆续迈出,裹衣快行。
其间一人迎着凛风,于雪中行步,靴侧霜雪震落,步步冷酷威严,再往上观,眉间已是融了飞雪,凝出几分冰刃的锋锐,见人更是不露笑意。
朝官行礼退让,不免往那背影打量。
这位骤然现世的三皇子风头正盛,一出面便已立下了攻占关州的军功,现今得北朔帝段承的重用,仅用一年多的时间就能收服关州民心,又把遭到南望欺侮的北朔士兵遗子铁风收作近侍,锋芒惹人注目,也另人青眼相看。
众人皆知,段承膝下皇子不少,却迟迟未立储君,原先最有望登上储位便是嫡长子段世书,而今早先夭折的三皇子突然死而复生,又一朝登顶,储君之争忽而胶着,也引得不少官员开始在两人之中抉择不定。
因而纵是前几月段绪言不在府中,珵王府也不失热闹,时不时便有贵客登门造访,都想趁早与他为伍。
风雪迷眼,段绪言不爱打伞,也习惯了旁人打量的眼神,兀自在前走着,至御殿前上阶,单手解了大氅,抖下一层霜雪。
铁风接来,在殿外等候。
今日述职,段承一如往常那般肃然,父子二人没有多余的寒暄,正如段绪言初回北朔之时,段承在御殿相迎,看着他时眼中疏离,只不过在大捷的战报传来后才笑了一笑。
毕竟八年未见,段绪言自当理解,此后更是用了将近两年的时光努力融入这个他不曾亲近过的帝王家,却还是像个局外人。
眼下段绪言已呈报完毕,段承正执棋,段世书奉过茶水,举手投足间一派儒雅。
茶至手边,段承未看一眼,抬手摆了摆,段世书意会,将茶盏轻放桌侧。
段承落下棋子,道:“温仑公主明年将至西域和亲,太后最是宠她不过,月末要赶在除夕前,趁西域使者进贡之时办场盛宴,以示北朔对公主的重视,也好让温仑出嫁后不受亏待。你们做兄长的,特别是绪言,此次召你回城,到时就不得缺席。”
段绪言自当听出段承话中有话。夏时宫中曾办过一场家宴,偏巧前夜他给阮青洲用多了媚药,阮青洲因而重病一场,命悬吊着,险些堕入黄泉。铁风来报时,他径直朝段承请罪离了场,连句缘由也没留下。
事后段承虽未责怪,段绪言也并非就敢为所欲为,他知道自己能在段承面前任性的唯一筹码,就是段承对他这八年乃至二十二年来的亏欠。
段绪言正欲应答,那旁段世书轻笑,宽言道:“父帝多虑,起初听闻三弟回宫,温仑最是高兴得紧,三弟今已赶回皇城,怎会不到场。”
段世书封号珘王,乃是段承嫡长子,此次正是他亲赴关州递来消息催段绪言回城。可段世书虽温润,段绪言却总排斥这种过于周到的温和,唯有的亲近感,大抵只有他与柳芳倾相仿的年岁罢了。
段绪言跟在其后应道:“父帝提醒的是,儿臣明白轻重缓急,届时必定到场。”
棋下几着,见他不动,段承问:“还有何事?”
段绪言欲言又止:“无事。”
段承说:“那就去吧,向太后请安后,早些回府休整,今日是你母妃忌辰,不用顾虑关州事务。”
“多谢父帝。”
他起身正要走,段承无意瞥去一眼,见他虎口上半遮半掩的伤,敲了敲棋子。段绪言随之停步。
段承严肃道:“形势未稳,收敛一些。”
段绪言垂眼,目光落在虎口,顿了顿。
“是。儿臣告退。”
如今阮青洲已是囚徒,段绪言原想将两人的风月之事昭告天下,传得人尽皆知,让阮青洲屈辱一生,后来却又悔了。
在外人眼中,他们只有在关州翻脸断交时的仇怨,而阮青洲也只是他以主仆情谊欺骗来的踏脚石而已,以关照之名囚在府上,受尽刑罚折磨,不会有人想到,阮青洲是雌伏在他胯下的玩物。
当初北朔朝南望宣战之时,是以南望派细作入北朔挑衅为由,但其实旁人也都心知肚明,这场战役到底是因何而起。段绪言也知他的这种赢法不算光彩,却还是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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