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什么阴招……”沙匪只觉得自己身上无一处不痛,偏偏半分伤口都没有,就连回自己部族挑拨离间,都没有证据。
护卫们脸色沉了下来:“阴招?我们费大人连毕流芳都杀得,对付你还用使阴招?”
沙匪吃惊:“你们说,毕流芳是他杀的……”
护卫们对视一眼,添油加醋道:“那是啊,我和你讲,费大人一刀就砍了壁虎的脑袋……你再胡闹小心大人生吃了你的心肝……”
华清渡既然要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部族,就需得有人扮红脸,有人扮白脸。一旁屋内白白净净的“吃人魔”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编排成了个什么样子,此刻正脱了外褂,在换衣裳。
里衣落下,雪白的皮肤上像红梅一样点了星点吻痕,从胸膛开始,一直延伸下去松垮的腰带下,胯骨位置还隐约露出了半个牙印子。
从衣服里探出弯弯一角……像小月牙。
琼芥匆匆看了一眼,不自觉面热耳红,脑内慢慢映出昨晚床幔之中的情景……
那人一头乌黑的长发落了满床,在他手心落下一吻,说“喜欢”。
琼芥感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弯下腰,穿好靴子,伴随着“咔哒”的六声金属声。死人谷风沙极大,骑马一时辰沙子就要灌满一鞋子,因而其中住民,都会在膝盖、小腿、脚踝几处,扣上收拢加固的机关扣。
他如此衣着,自然是要出门了。
他要去哪里?
天苍苍,地皇皇,足下千里路,终要返故乡。
七年时间物是人非。
村落、牛羊、永远不停歇的铁匠铺、穿着短打腰间佩刀的男人女人……他们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留有烧焦痕迹的土地,与倒坍的石屋。
他心里想着费竹的话,循着土路,最后找了一座鼓起来的人为山包,“琼家庄”的界石,被当作墓碑立在土山之前。
琼芥靠着界石,闭上眼,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他是一个奇怪的孤魂,此刻正在墓碑上吸取活气。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隐隐听到身边有倒酒的声音,睁开眼睛,一只装满了的酒碗已经被送到了他的面前,递酒的人劝道:“来。”
琼芥满饮此碗,酒水又凉又烈,直冲喉咙,其中一些顺着他的嘴角滴落了下来,被抬手擦掉。
“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要么终生不入死人谷,彻底忘了过去。只要再踏进了这里,就一定要回家看一看。”
琼芥点了点头:“记得。”
“但你第一次回死人谷的时候,没有来。为什么?”
琼芥说:“因为没有勇气。”
“现在有了?”
“现在有了。”他笑了
那人也笑了,“也是,那颗混沌神丹困不住你,现在糊涂劲儿过了。荆儿啊……你长大了。”
孩子年纪小,不懂世上事的时候,做父母的总怕他们受到伤害,有些保护甚至是过度的。
但等他们长大,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会自己挣破这些束缚。
就像雏鸟出巢。
琼芥侧了侧头,“老爹……呵,衣服不错。”
费竹穿回了他从前的那张皮,胡子拉碴地坐在那里,身上的衣服不仅破了洞,还皱皱巴巴,倒像是“束湿成棍”之后又展开了来,里里外外透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儿。
费竹“哈哈”一下,提着衣领闻了自己一把:“刚从死人身上扒的。”
那可真是不错。
两个人一时无话,只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谢谢。”琼芥突然说。
太多要感谢的事了……将他的家人下葬要谢,养他长大要谢,与格尔箸做交易放他们出关也要谢。
费竹摆手道:“不谢不谢,谁叫你是我儿子呢。”他捏住琼芥的脸颊,像揉面团一样胡扭,大笑了好几声,“哈哈,不愧是你爹的崽儿,长得有模有样的哈!”
琼芥被他扯得脸疼,转着脑袋闪躲,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后这脸上不算丰满的两团肉还是被费竹牢牢得抓在了手里。再解脱的时候,脸上已经又是红手印儿又是灰,琼芥郁闷地揉着自己的脸,问他:“你怎么从格尔箸那里出来的?”
费竹笑道:“这天底下的地方,只要是你爹想进的,就没有进不来的,只要是你爹想出的,就没有出不去的。”
琼芥说:“我以为格尔箸看你看得很紧,毕竟……”
他把之前自己用费竹的消息和格尔箸做交易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而且在阵前……眼珠子都快黏他身上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费竹又是大笑不止:“我明白了,你认为他对我有情,可能是有一点点……但你不了解格尔箸,不懂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酒葫芦里还剩了个底巴,他抄了个底儿,又最后倒了两碗酒,然后轻轻眯起眼睛。他的眼珠很漂亮,但是因为枯树皮一样的皮肤,只能叫人想到“矍铄”两个字,虽然仍然透亮、智慧,但是已然垂暮,费竹缓缓道:“他是个很会说爱,很会说想念的人,却也是个最薄情的人。他擅长将一份的温情演成十分,演着演着,连他自己也信了。没有人进过他的心,所以当他稍稍在意谁的时候,他自己就会误认为这就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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