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骟牛的!
农家人养家畜,劁猪的多,因为牛性格本身就温顺耐劳些,骟牛的却不多见。
若是要到骟牛的地步了,这牛必然是极其暴躁难以管束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五个壮汉都没制服这牛。李青山定睛一看,这牛竟还骟了一半,怪不得暴躁得这么厉害,可不是疼得嘛!
“我的牛要被赖大屠子害死了啊!”一个老者抹着眼泪哭诉道。
“日xx,这赖大屠子实在丧尽天良!骟牛骟到一半撂挑子走人了,这不是要把这牛活活拖死嘛!”
“嗐,他是制不了了,可不拍拍屁股赶紧溜了嘛!”
“我就说叫个杀猪的来骟牛不成,朱老汉还不信,这不吃亏了!”
“行了,你别马后炮了,那还不是这方圆十里也找不着一个骟牛匠嘛,赖大屠子又吹得那么厉害!哪成想他敢这样?”
……
李青山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经过,这赖大屠子是个杀猪的,平日里好吹嘘自己的手艺。朱老汉在询问之后请他上门来骟牛,他还就真来了,心里虚着,下刀也不稳,牛出血多,朱老汉问了两句,他便借口吵嚷起来,撂挑子走人了。
可怜这牛,再拖下去就要活活疼死了!
朱老汉可不哭嘛,这牛四岁了,正是青壮年能干活的时候,要买都得八两银子往上呢!
李青山道:“这牛不能再拖了,得赶紧骟了才行,下刀之后没有回头路。”
众人都还在议论怎么给牛止血的时候,他却无比笃定的这样说,朱老汉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李青山,“后生,你会?”
“没。”李青山道。
朱老汉失望,众人一想也是,连赖大屠子都弄不了,这后生这样年轻,哪里又来那么好的手艺。
“但我跟我师父学杀猪的时候,见过他骟牛,他说如果下了刀,就算止住了血,之后牛也会害病,慢慢死了的。”李青山接着道。
“杀猪?你学过杀猪?”朱老汉又问。
李青山点了点头,实话实说,“我只学了点皮毛,没动手杀过猪。”
杀猪其实不难,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够狠就行。难的是怎么一刀毙命,怎么开膛破肚,把猪各个部位都收拾利索了。
打个比方来说,同一只猪,两个屠户收拾出来,都能卖出不同的价。赚多赚少甚至不赚,看的都是你分猪的手艺。
“那也比在场的人都厉害了!”朱老汉心想,连忙道:“后生,后生,你试试吧!再不救,这牛就要死了啊,我养它三年了,我……”朱老汉越说越想哭,腿都软了。
李青山扶着他,“那怎么行?我都没上过手!”
一头牛这样贵,万一到时候不成,赖上他怎么办,李青山可不干。
“你试试。”朱老汉又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情绪才哑声道:“后生,你放心,这牛就算最后救不下来了,我也不怪你。”
众人一想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呗,有一点希望也好过就这样看着牛疼死了强,一时都劝李青山。
李青山正犹豫不决,这时来了个壮汉,先叫了朱老汉一声三叔,又跟李青山说:“小兄弟,我叫朱兴有,算是朱庄的养猪大户。我给你担保着,你尽管试,出了事,我们朱庄绝不会找你。要不信,我可找人立契为证。”
青州府的人爽快,这人话说到这份上了,李青山也不扭捏,爽快的应了。
六个大汉摁住牛,李青山手起刀落,一番操作之后又用细麻绳将牛的伤口缝好。
动作麻利的,周围人都夸。
“看这后生是有点真本事的啊!”
“那可不,比那赖屠子强,见着血流那么多,吓得跟什么似的。”
“哎,哎,你们看!牛真静下来了!”
李青山含一口清水,喷在牛的伤口处。
牛渐渐静下来,众人大喜过望。
过了一会儿,李青山叫这六个大汉松了手。他牵起牛绳,让牛围着大树慢慢转了几圈,牛走路渐渐变得正常。
朱老汉热泪盈眶,抓着李青山的手道:“后生啊,真的谢谢你啊。”
李青山道:“这牛还得小心养几天才行,最好叫大夫给开点药,等伤口消肿了,应当就彻底好了。”
朱老汉非常高兴,一定要请李青山喝酒才成。
可朱庄距家还好远呢,若是喝了这顿酒回家必是很晚了,会叫娘和夫郎担心,李青山拒了。
朱老汉不应,非得感谢李青山不成。
朱兴有道:“三叔,喝了这顿酒,青山兄弟回家怕是很晚了,家里人也担心。”
他想了下,“这样吧,我请青山兄弟明天来给我劁猪,到时候管酒!”
接到生意定然是开心,但李青山也把他学杀猪的事情分说明白了。
朱兴有道:“没关系!万事总有个开头,我相信你!”
朱庄靠近县城,全村人几乎都养猪,很多屠户都喜欢在朱庄收毛猪。
赖大屠子说起来还是从朱庄收毛猪卖一步步发家的呢,但他今天干这一出,朱兴有说什么也不会再卖猪给他了。他看这小兄弟就成,年纪不大,但敢说敢做。
李青山应了,约好了明日来朱庄的时间,又得了朱老汉一定要塞给他的六十文钱。
天都黑得这么厉害了,李青山也没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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