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瑄明显看到裴衿的肩膀耸了一下,整个人绷得更紧了,耳廓也有一点红,他本想和裴衿说几句话,奈何对方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孔瑄只得先走到裴寄云身边坐下。
这一坐下,裴寄云立刻看了过来,纤长的睫毛簌簌抖动,她是保养得极好的,岁月都不忍心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她让下人备一盏茶,支起手掌抵在唇角,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来:“快劝劝他们俩吧,我是拿我家这小子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虽说得苦恼,裴寄云的眼睛却是笑的:“我看得出来,你的话,他能听进去。”
这意味深长的笑容,配上意有所指的话语,孔瑄的脸蓦地一红,无措地坐得直了一些。
“他们俩正较劲呢。”
不知为何,裴寄云开口后,屋内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孔瑄便听着裴寄云温柔的声音响起,“你刚刚听到了吧?就是为了栖云楼呢。”
楚渊的态度,是让栖云楼就此歇业,或直接归于楚家名下,这其实很好理解,毕竟栖云楼的诞生就是裴衿为了摆脱楚宵而下的一步棋,栖云楼作为楚大公子的产业,理应也是楚家的产业。
但裴衿并不认同,理由无他,他认为自己虽是栖云楼的幕后老板,但一来他与孔瑄签订的是合伙协议,二来栖云楼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亏了孔瑄和诸多工人,他没有资格决定栖云楼的未来。
按裴寄云的话说,幸好孔瑄自己来了,若是不来,她也已打算差人去请了。
“孔瑄,”楚渊的嗓音比裴衿还低沉几分,听着极为威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与此同时,裴寄云站起身,一把揪住裴衿的袖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不情不愿的裴衿带出了前厅。
一时间,前厅中只剩下孔瑄和楚渊。
是坐不住了,孔瑄干脆站起身,走到裴衿先前站立的位置,朝楚渊恭敬地行了一礼,等待下文。
楚渊的眼里有了几分赞赏:“你应该也清楚,栖云楼归入楚家名下,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栖云楼本身,都是现下最佳的选择。红极一时容易,但想成为常乐城的常青树,可不简单。”
言下之意,是说楚家的财力物力,能让栖云楼的名声经久不衰。
这确实是实话,但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孔瑄顶着源源不断的压迫感,反问道:“栖云楼归入楚家名下,恐怕不是我的最佳选择,而是楚家的吧?”
楚宵一事尚未平息,楚渊这趟回来多少也是为了挽回楚家失去的名声,若此时吃下栖云楼,那么二者之间的矛盾,就能自然的转化为自己人之间的矛盾,楚家对外也有了说辞。
楚渊眉头一蹙:“孔瑄,无论裴衿和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
孔瑄一想到年幼的裴衿独自承受着铺天盖地的冤枉与谩骂,心口就疼得不行;
但楚渊的话语中却找不到一点对裴衿的愧疚,他理性得恐怖,好像根本没有舐犊之情。
“我没有意气用事。”
深吸一口气,孔瑄想到了自己在面对原身父母时百口莫辩的委屈。
有些话,裴衿或许不好开口,但他这个外人,却没有什么顾忌。
想通这一点,孔瑄从怀中摸出那只红色锦囊:“这是裴衿离开常乐城前留给我的锦囊,他说若是自己赶不回来,就让我向锦囊中的人求助。”
在楚渊不解的目光中,孔瑄缓缓拆开锦囊:“这是最后一只锦囊,我想裴衿一定是最信任这个人,才会把他的名字放到最后。”
说罢,孔瑄捏着纸条两端,将其铺展开。
纸条上折痕累累,涂改痕迹纵横交错,可见落笔之人犹豫不决;
然而最后,呈现在纸条上的两个大字,从纸条反面也能看到清晰的痕迹。
——楚渊。
裴衿的最后一只锦囊上,写着他冷漠的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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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楚渊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松动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
他挑了挑眉,孔瑄的话似乎并不能掀起任何波澜:“是吗?”
如果在场的不是五感远超凡人的孔瑄,恐怕真的会认为楚渊毫无触动。
但孔瑄从开口的刹那就在关注着楚渊,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在看清纸条内容后发紧,开口时的唇瓣也在颤抖。
仅凭这一反应,便足够孔瑄断定,楚渊对裴衿有父子之情。
哪怕很少,但不至于形同陌路。
所以...
他为什么不肯展露一丝一毫内心的真实情感呢?
孔瑄想不明白,人类的亲缘关系还是太复杂了。
眼见着孔瑄不答,楚渊敲了敲座椅的把手:“所以呢?”
这个动作裴衿也经常做,孔瑄将目光从对方的手指上收回:“所以,我想请您也相信裴衿一次。”
他的声音很轻,但随着那一字一句坚定落下,一阵微风恰好从未关紧的门缝吹来,几片柔嫩的叶子飘落在青年脚下,又好像重重落在楚渊心间。
透过门缝,楚渊看到裴衿正弯着腰与裴寄云说着什么,又伸手拂去裴寄云肩上的落叶。
——原来他的儿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身姿挺拔,容貌出众,再也不是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追着他们的马车,声嘶力竭地乞求他们不要离开的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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