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白知秋道,“你现在看我的神色,跟山暝才到碧云天,闯了祸时候,秦师姐看它的目光一样。”
谢无尘应付他多了,甚至应付出了经验,问道:“那你闯了什么祸?”
白知秋歪头:“我会闯祸吗?”
谢无尘果断点头:“你会撒谎。”
白知秋:“……”
他气笑了:“我几时说过谎话?”
谢无尘退一步,拉开二人间的距离,反问:“几时不说谎了?”
连续两天遭报应,白知秋觉得今夜需要观观星象,琢磨琢磨是不是命宫犯了冲。
“我无辜,平白蒙不白之冤。”白知秋道,“我今日对你所说的,不都是真话?”
谢无尘觉得真不真还得再议,毕竟白知秋现在的神色委实不算很无辜。
只是此时,他身上有些平日里少见的活气,谢无尘不想让他回到那种万事无所谓又恹恹倦倦的状态里,顺着话往下说:“从前说的呢?”
白知秋微微抬起一点脸,忽而没头没尾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什么?”谢无尘一下没跟上他的思维。
“我说,你是不是长高了?”白知秋虚虚抬手比划了一下,眨眼,“看你眼睛要稍微抬头了。”
这点差距太细微,谢无尘根本没注意到。
但谢无尘很快发现,白知秋之所以会轻易给人一种他很认真的感觉,是因为很多时候,他会丝毫不带攻击性地看着一个人的眼睛。
就像现在一样,半张脸都藏在斗篷绒毛里,一双桃花眼便专注到温柔,乃至近乎勾人了。
谢无尘目光垂了一霎,道:“我年后便及冠了,哪还能长?”
“二十三,窜一窜,怎么不能长。”
“二十五,鼓一鼓。”谢无尘学着白知秋的语气念,“白师兄而今的年纪,没有二十五岁吧。”
而今的年纪,仙道院的说法,说的是所用的外貌与身形的年纪。
成仙身的时间有早有晚,故而没人深究年纪,最多问问师从辈分,算不上什么冒犯的话题。
何况白知秋用的还是自己原本面貌,放到仙道未绝时亦能称一声少年英才。
白知秋道:“我说我成仙时尚未及冠,你信吗?”
谢无尘在白知秋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鬼使神差的,他说:“信啊。”
白知秋就笑:“你信,所以我没说谎。”
谢无尘:“……”
不对,等等,这个逻辑有问题。
但是白知秋已经不听他说话,自顾自换个方向,接着排队去了。
作者有话说:
死亡枕藉,十室九空。户丁尽绝,无人收敛。出自明代骆养性的奏疏。
感谢观阅。
第61章 传言
随心所欲, 不讲道理。
谢无尘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了暗亏。但对上白知秋,他又不想与他在这种小事上争, 于是转过身, 向其他地方看过去了。
白知秋倾身倚在廊柱边,闲闲地套旁边人的话。谢无尘听了几耳朵,没听到有用的内容。他心里默念了几遍心法,摒除掉乱七八糟的杂念,又运起体内灵力, 缓慢地走周天。
不算大的药铺被乌泱泱的人头挤满, 吵吵嚷嚷,容易让人从心底里烦躁。白知秋不喜欢这样的地方,问了个差不多便转过头跟谢无尘闲话:“松月未曾告知我需得给她备多少药材, 现在看来, 我们怕是得多跑几家……”
他话音没落, 就听得铺外一阵嘈杂。
有人满手鲜血, 几乎连滚带爬地撞开乱糟糟的人群往药铺里冲。原本还算有序的队伍瞬间被搅和得七零八落,一时间,咒骂不绝于耳。
谢无尘眼看那人踉跄着冲上台阶,抬手便拉了白知秋一把。
扑过来的人没跨过门槛,他在低平的门槛处绊了一跤, 直挺挺栽倒在他们面前, 抽搐两下,不动了。
这个人手上尽是鲜血,现在离得近了, 甚至能看见他手指间还篡着一块皮肉。现在他栽倒在地, 露出脖子后被洇出深色的布巾。
“喂, 你们……”小药童急匆匆从柜台后跑出来,“乱什么呀?”
话说一半,他脸色就变了,扭头去喊郎中:“先生,先生!”
目睹了全程的一个人不知情况,一边擦搓衣服,一边还能骂骂咧咧地冷嘲热讽:“赶着投胎啊?”
谢无尘皱眉,看见地面上缓缓蹭上的一层血渍,一怔。
他怔神时,白知秋已经蹲下,抬手拨开那人后颈处的头发和长巾。原先还算轻松的脸色在看清这个人后颈血洞的刹那,彻底阴沉下来。
这人后颈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甚至能看见森白的颈椎骨。在其上,一个黑黝黝的洞伤,耀武扬威地朝他们咧着嘴。
白知秋沉默片刻,转手探上男人颈侧,对赶来的郎中很细微地摇了下头。
动作的指示意味明显,郎中同样愣住。小药童又急又无措,小声而急促地问道:“这……先生,我们怎么办啊?”
白知秋撑膝站起来,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在经过谢无尘时候,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了片刻。
谢无尘第一次在白知秋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好像能为之命名为“茫然”的情绪。
他在茫然什么?
又为什么要茫然?
谢无尘强硬地握住白知秋的手,用帕子给他擦着沾血的指尖,低低地唤了声他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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