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死了一个工部大匠的事情,纯属活该,就是他想把一根直溜溜的毫无谦卑之意的柱子插在皇城门口,才导致天帝发怒,把他送进铁链口生生的磨成肉泥。
李治听了这样的宣传,志得意满,觉得刘仁轨此人虽然方正,却并非是不知变通的迂腐之辈,办事历来靠谱不说,还每每能想到皇家的威严。
“唉,云初又殴打武承嗣,武三思兄弟了。”
武媚放下百骑司的奏疏,叹口气对皇帝道。
李治抱着巨熊肥厚的脚掌道:“这一次又是为啥?”
武媚道:“这一次就连妾身也无话可说。”
李治转过头看一眼武媚道:“怎么,这一次不偏袒他们兄弟两个了?”
武媚道:“画蛇添足,该打。”
听武媚这样说,李治立刻来了兴致,急急道:“说说。”
武媚道:“妾身派遣武氏兄弟问计于云初,云初阐明了可以继续整体提升铜柱的理由跟办法,而后积极帮助武氏兄弟将柱子插回了基座,基本上完成了大唐万国颂德天枢的安装。
他们事先约定,把活干了,洛阳工部与长安工部的纷争不作评判,谁是谁非,交付给后面去的判官去决断。”
听到这里,李治嗤的嘲笑一声道:“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很多人都有这个毛病。”
武媚道:“他们积极于王事,也不算错,只是不该带着百骑司的人,故意去为难云初,这顿打挨得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李治听皇后这样说,忍不住道:“你想让云初教导武氏兄弟?”
武媚点头道:“有这个意思,云初也确实没有为难他们,甚至在某些时候是真的在教导,比如这一次立柱子的事情,可谓是真正的在为他们兄弟着想。
现在好了,旧怨未了,又添新仇。”
李治道:“云初之所以喜欢打武氏兄弟,这是他讨厌蠢货的缘故,如果这两兄弟不是跟你有关的话,他恐怕连理睬这一对蠢货的心思都没有,殴打,不过是他教导蠢货的一种方式而已。
既然这对兄弟不可教,那就别让云初教导了,他们也少挨两顿殴打。”
武媚那里听不出李治话语里的讥讽之意,随即就对皇帝道:“您的爱子雍王贤门牙被铁铆钉打掉了三颗,整日里不敢张嘴说话,难道说以后就只能当一个闭嘴王爷吗?”
李治叹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怎么都要想想办法,要不然,李贤以后只能变成大唐皇族的一个大笑话了。”
武媚道:“臣妾问过匠作,匠作说,曾经听说过有练气士可以用银箔、白锡、水银等物制成银牙,而金牙则由金箔、黄铜、水银制成。
只不过,因为里面有水银,陛下也是知晓的,水银与砒霜同源,早就从皇家药物里剔除了。
该不该用,还要看陛下同意不同意了。”
李治瞅着武媚的眼睛道:“若是弘儿缺齿,你会用这个办法吗?”
武媚摇头道:“那自然是不行,缺齿虽然有碍观瞻,却无中毒之忧。”
李治皱眉道:“若是因为缺齿,影响弘儿继位那又如何?”
武媚笑道:“没人敢因为弘儿缺齿就反对他,一个都不会有。”
李治盯着武媚看了许久,才对身边的宦官道:“传旨给云初,朕要他想办法补齐雍王贤的缺齿,且不得用水银。”
武媚瞅着领命而去的宦官,捂着嘴巴咯咯笑道:“武氏兄弟虽然愚蠢,也是本宫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怎可安然无事呢?”
李治道:“云初若是能成事,朕就会答应他一件与国事无关的事情。”
武媚挑挑眉毛道:“那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拿到这个重赏了。”
皇帝与皇后打的赌,半个时辰之后,就传到了李弘这里。
李弘闻言哈哈大笑道:“李贤如今狗窦大开,孤王看他还如何保持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许敬宗张开嘴巴,指着嘴里不多的几颗牙对太子道:“殿下莫要嘲笑了,还是盼着云初能解决这个问题吧,这天下缺牙的可不仅有雍王贤一人。”
李弘笑道:“就是不知道云初如何给李贤做牙,莫非是从狗嘴里拔?”
许敬宗皱眉道:“殿下如今变得轻狂了。”
李弘坐在许敬宗对面,叹息一声道:“云初也觉得我最近的心境不对。”
许敬宗笑道:“那就说明,太子殿下失去了平常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都不要留余地
李弘叹息一声道:“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心中的愤懑只能在太傅跟云初面前展露一下,在太傅这里,我可以畅所欲言。
进了云氏大宅,我才能真真切切地睡一个好觉。”
许敬宗道:“要做皇帝的人不会有靠山,也不会有依靠,因为他才是所有人的依靠,与所有人都靠山,在老夫面前敞开心扉,这是逼着老夫去死,在云氏感到逍遥自在,那是逼着云氏远离你。”
李弘道:“怎么,孤王就应该活成孤家寡人?”
许敬宗道:“到了王这一级,已经可以称之为孤了,成了诸侯王,就可以自称寡人,譬如登山,登到高处从者愈少,抵达巅峰,只好自己充当高峰了。”
李弘皱眉道:“孤,寡人不是这样解释的吧?”
许敬宗道:“就是这样解释的,别看看书把自己看傻了,书上说孤的本意是指少德无助之人,希望获得别人的帮助。
这样的解释纯属放屁,还不如直接说这个字的本意。”
李弘道:“既然是这样,当皇帝岂不是全无乐趣?”
许敬宗道:“每一行都有约束,否则,你以为李承乾为什么要说肆意放纵的话,好皇帝在于忍让,坏皇帝在于肆欲。
而一个英明的皇帝,会把自己的欲望融入到治国理政之中,这样即放肆了欲望,也因为一心向好的缘故,最终成就自己的欲望。”
李弘皱眉道:“我的欲望心不重。”
许敬宗拍打着锦塌的木头边子怒吼道:“这是云初的过错!
一个帝王怎可有清净无为之心?
这对天下百姓来说就是灾难。
治国理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每一代帝王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你若是在自己的时间里不做相应的事情,后代帝王就要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如此以来,弊政越积越多,最终只能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你觉得你怠慢的是自己,却不知你怠慢的是整个天下。
自古以来的历朝历代的消亡,概莫能外。
前面的君王不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最后,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末代君王的身上,这是无耻!
人心向好,这是必然,百姓如今口中有一口吃的,就希望明天有两口,今日有单衣蔽体,明日就希望有寒衣暖身。
你只有满足了他们的这些欲望,你才算是一个好的君王,你的子孙后代也就能继续成为他们的君王,他们也乐意拿出自己获得的一部分来供养你这个君王。
你没有欲望,那么,天下人的欲望你该如何满足呢?
李弘,你给老夫听着,老夫宁愿你好名,好色,好权,好开疆拓土,哪怕是一个残酷好杀的君王,也不愿意你成为一个无欲无求之辈。”
李弘见许敬宗须发虬张的模样有些担心,就小声道:“一个温和的帝王难道不是臣子们所期望的吗?”
许敬宗有些失望的看着李弘道:“如果一个皇帝按照臣子的心意活着,他就与死国的距离不远了。
百姓是啥?
羊也!
官员是啥?
犬也!
羊不吃草,不长肉,这是犬的责任,可烹之。
你不烹害群之犬,待羊无活路之时,犬羊就会群起而烹你。
这才是你称孤道寡的真正意义所在。”
李弘摊摊手道:“我现在应该烹谁?”
许敬宗懊恼的看了李弘一眼道:“自己去找,找出来一个就烹一个,要让你麾下之犬,都明白一个道理,你治下的羊不肥,你就会烹肥犬!”
李弘嘟囔道:“那就先从陇右的肥犬开始烹吧,这些年,我待他们也太宽容了。”
许敬宗闭上眼睛低声道:“要嘛不做,要嘛做绝,找一头饿犬去做。”
李弘道:“张柬之?”
许敬宗面露笑意道:“果然够饿!”
离开许敬宗的房间,李弘伸了一个懒腰,拍拍自己的脸轻声道:“老子果然是无欲无求啊。”
天气太热,云初就打开前门后窗通风。
一只巨大的熊头从后窗探进来,好奇的看着正在办公的云初。
云初看了一眼那头花熊,就唤来小吏,随手指指花熊道:“这东西啥时候进县衙了?”
小吏先是撵走了巨熊,然后指着后院墙后面粗大的竹子道:“外边的竹子长高了,它们就爬着竹子翻墙进来了。”
“把这东西弄走,免得影响县衙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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