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松开温柔的衣领笑道:“是这样的,我在考进士的时候,在试卷上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一句叫作———仓充鼠鹊喜,草尽兔狐愁。
如果不能有效的抑制皇家,豪门,勋贵,世家,士族,官员们对百姓资源的侵占的速度,一个盛世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怎么才能有效抑制那些人呢?
自然是残酷而血腥的政治斗争。
政治斗争死的都是那些人呢?
自然是那些掌握了政治资源的一群人。
他们之间相互火并,相互残杀,相互监视,就无暇去跟百姓争夺有数的资源,这个时候,正好是百姓休养生息,藏富于民的好时候。
也是百姓们为数不多可以从那些倒霉的政治斗争失败者手里拿到一些顶级资源的好机会。温柔啊,你过早的结束了政治斗争的周期。”
温柔毫不在意的道:“皇帝都要死了,你没猴耍了。”
云初皱眉道:“你再这样对皇帝不敬,小心我翻脸。”
温柔嗤的笑一声道:“能做不能说是吧,快点让皇帝死掉,我好继续看皇后跟太子之间更加惨烈的争斗,啊,到时候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多么的壮观啊。
而我们这群人是属于皇帝的臣子,我们不站太子,也不站皇后,永远只效忠于大唐皇帝……快说,快说,你准备怎么干才能让太子失去正统大义?然后让皇后跟太子成不死不休的死敌?”
云初摇头道:“太子必将是大唐的新任皇帝。”
温柔了然的点点头道:“也就是道路曲折一点,过程艰难一点,我明白。”
云初怒道:“你都明白啥?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
温柔钦佩的瞅着云初真诚的道:“我们三个此生一心一意的只为大唐人谋福利,现如今,我大唐的通都大邑灯火辉煌,无数工坊烟囱黑烟不绝,运河之上船只如同一条长龙,大河,大江之上千帆竞发,平原上麦浪滚滚,山地丘陵上硕果累累……这里面都有我们兄弟的功劳啊。”
云初手指帐篷口道:“滚出去。”
温柔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把你的底裤扒掉了,让你赤裸裸的挺着鸟面对世人,不对,是你软塌塌的甩着鸟面对世人,如果挺着鸟面对世人的话,你可能会感到骄傲。”
或许是太熟悉了,温柔从来都不吝惜用世上最恶毒,最恶心的词汇去评价云初,他甚至觉得那些恶毒的词汇根本就不足以形容云初的行为。
好在———目的是光明的……
“我会按照你的思路在洛阳好好的筹备,事情一定会按照你的思路进行,不会有什么偏差的。”
温柔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帐篷,他的脚步匆匆,且充满了力量。
九成宫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就是因为有前几日的狂风暴雨,才让九成宫这个被暴雨洗濯过的山谷焕发了新的生机。
巨熊抱着一根竹笋在啃,它一边啃竹笋,一边用爪子熟练的扯掉老皮,一点都不老实,把竹笋皮弄得到处都是,哪怕是李治的膝盖上都有不少。
躺在躺椅上的李治对此毫不在意,他手里也有一根紫黑色的竹笋,尽管手上的力道已经不大了,他还是在用力的剥竹笋,好让巨熊吃到最好的。
巨熊虽然老迈,胃口却很不错,李治眼看着巨熊把他刚刚塞过去的竹笋咔嚓,咔嚓的吃完,就对刚刚拿手给他擦过汗的大宦官和春道:“云初到哪里了?”
和春轻声禀报道:“距离九成宫不足二十里。”
李治点点头道:“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和春低声道:“准许云初带多少人进九成宫?”
李治抬起头瞅着和春道:“是朕去见我忠诚的长安子民。”
和春脸色苍白,半天才道:“陛下,不妥!”
李治笑道:“朕既然相信了他一辈子,为何在最后关头就怀疑他呢?”
和春道:“如今九成宫附近局面波谲云诡让人看不清楚。”
李治摇摇头道:“信任他,朕就赢了,不信任他,朕怎么做都是输的,就算杀了他也是一样。”
第二一一章 清凉殿上真清凉
“皇家的王座其实是用雪堆成的,是经不起各种骄阳照射的,雪融化了,就会变成水,最终跟百姓一般无二。
不久前,你父皇还是一个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现在,你父皇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屠夫,世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朕这个屠夫杀呢。
朕杀不下去了,所以,你父皇我也就失去了权力。
你以后要小心,杀人的时候一定不要亲自下令去杀,这种作法对于皇帝来说是致命的。
史书上有很多很多的皇帝都是因为残暴,杀戮太多继而失去江山的,事实上,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江山,还有自己的命。
问题是,他们真的很残暴吗?他们真的杀了那么多的人?他们真的干出过砍断老人跟少年人的腿辨别骨髓优劣的事情吗?
他们中间有残暴的人这是一定的,难道说就没有一两个冤枉的,比如说朕?
朕杀掉的人,都有取死之道啊,无缘无故的杀人这不是朕的本意。
现在,朕成了人人得儿诛之的暴君。朕不服。”
李治站在听风台上,面对一棵看起来不那么挺拔,模样很像太子的松树谆谆教导着。
松树没有回应,李治就叹息一声道:“你也默认朕是一个暴君吧?也是,朕如果不是一个暴君的话,你就不能尽早的登上皇位,这一点,朕理解。
想当年,先皇病重的时候,朕也是你这般心情,一面担心父皇真的离开,又担心父皇突然身体康泰,这种心情真的算不上好。
所以,你不用担心,这大唐天下朕还是要交给你的。就算我知晓逼迫朕的人中间就有你,朕也不会伤害你。
朕的父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有一些怜爱,有一些不舍,还有一些忧虑,当然,最多的还是鄙视。
朕知晓父皇的心思,所以呢,等朕闭上眼睛之前不会这样看你的……”
听风台上除过皇帝之外,就剩下一头巨熊,大宦官和春站在台子外边,在和春身后还有一群戴着黑色高帽披着暗红色斗篷的百骑司宦官。
早在两年前,百骑司最后一个非宦官都督张东海被排挤出百骑司之后,百骑司里再无一个真男儿。
当年追随太宗皇帝征战沙场的好男儿终于没了下场。
巨熊怀里抱着竹笋,却没有啃,只是用圆溜溜的眼睛瞅着李治。
一阵风从山谷口吹进来,引发了阵阵松涛,把李治从迷茫中拉回来,以前听松涛,他只觉得这是万山在谄媚的朝拜他这个皇帝,现在听松涛,他只觉得松涛声中总是夹杂着一阵阵讥笑之意。
他的双腿忽然软弱无力,就在他将要跌坐在听风台上的时候,巨熊的头垫在他的身后,让他得以体面的坐下来。
李治用手抓一下双腿,然后有些气急败坏的朝群山吼叫道:“你们夺走了朕的荣耀,现在,又要夺走朕的身体吗?”
和春远远的看到了,立刻飞奔到皇帝跟前道:“来人啊,搀扶陛下回宫。”
李治闻言猛地转过头瞅着和春道:“你也背叛了朕?”
和春跪地道:“陛下明鉴,奴婢只想为陛下好,快快搀扶陛下回宫。”
李治被一众宦官抬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瞅着和春道:“你死定了。”
和春笑道:“待陛下养好身体,老奴甘愿伏法。”
李治闻言沉默片刻道:“你们已经不是朕的臣子了,让巨熊驮我回去。”
和春与李治对视片刻,终究不敌,躬身道:“老奴遵旨。”
李治跨在巨熊的背上,不知人间诡谲的巨熊很是欢喜,驮着李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向李治邀功。
李治轻轻的抚摸着巨熊的圆耳朵,轻声对和春道:“你是皇后的人,那么,瑞春该是太子的人吧?”
和春笑道:“无论如何,奴婢们都是陛下的人。”
李治摇头道:“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朕的臣子了。”
不过啊,朕很是想不通,既然朕活着让你们如此的难受,且后患无穷,为何不走最后一条路呢?
你们若是不走那条路,一旦云初,薛仁贵知晓你们如此对待朕,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和春摇头道:“陛下且放心,等云薛两位大将军绝对不会知晓此事。”
李治笑道:“朕会告诉他们两个的。”
和春叹息一声道:“陛下不会说的。”
李治笑得更加和煦,对和春道:“说说看。”
和春道:“皇后陛下说过,对您来说大唐社稷比啥都重要,如今,不过是皇后与太子争权,不论谁输谁赢,江山最终还是会落在李氏子手中。
云薛两位大将军一旦参与进来,天下一定会大乱,大唐将会四分五裂,这绝对不是陛下想要见到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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