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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餐桌_孑与2【完结】(155)

  某家听闻曾有帝王有金杯一柄,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华贵异常,每每有臣子作出有功于国的大事,帝王就以此金杯盛满美酒,以为酬谢。

  后来,众臣子宁愿舍弃千金重酬,也以饮金杯之酒为荣耀。

  后来帝王罹患痔疮痛苦异常,据说需要有人诚心诚意的舔舐痔疮,才能解除痛苦,就有谄媚之臣,主动为帝王吮痈舐痔。

  帝王病患松解,无物可酬之下,竟然允许此吮痈舐痔之人以金杯饮酒。

  自此之后,再无忠志之士愿意用此金杯饮酒。

  目下,云初以为,晋昌坊的长桌宴,便是我大唐的一座金杯,云某决不允许此金杯沾染半点污垢。”

  苏定方闻言与郑仁泰对视一眼,相对着摇摇头,苏定方又道:“看来老夫与郑公太好说话了,不如让梁建方来跟你谈。”

  云初摇摇头道:“雁门郡公来了,小子只会说从今往后,晋昌坊长桌宴就此罢休,免得给坊民们招来莫须有的罪责。

  说来可笑,我等拥护我大唐军队,竟然拥护出毛病来了,看来,真的是我们多此一举了。”

  说罢,也不管这两位大将军的脸色如何难看,云初牵着湿漉漉的枣红马,离开了水池,让它站在大太阳底下抖抖毛,甩干水。

  郑仁泰瞅着站在阳光下的云初,跟正在疯狂抖动身体的枣红马,喟叹一声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些年胡人的叛将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苏定方瞅一眼郑仁泰道:“唐将中难道就没有背叛的吗?他是在欺你我好说话呢。

  再有,他有什么资格,以区区一个里长的身份,来置喙我大唐军将,难道真的就靠他积攒了两年多,举办了七场的长桌宴吗?”

  郑仁泰嘿地笑了一声道:“还真是这样,说来也怪,如今将士还未出征,就已经开始琢磨晋昌坊长桌宴上的美食了,真是怪哉啊。

  老夫活了六十余年,为我平生仅见的怪事。”

  苏定方瞅着湛蓝的天空苦笑道:“原来人心是真的可以被拿捏的……”

  好不容易把枣红马收拾干净的云初,现在不得不面对一匹被踩踏的肠破肚流的死马尸体。

  金光王子被云初打青了一只眼睛,没办法见人,他的护卫们又打不过云初,就急匆匆地走了。

  至于崔宣礼,更是跑得不见了人影,因此,这匹死马的处置工作,就落在了云初的手上。

  必须亲自铲除死马尸体,这就是他的老师李义府,在帮他解决了国子监官面上的事情,给的惩罚。

  第四章 丁大有的忧虑

  别看这匹率宾马,活着的时候动作轻盈,死掉之后却沉重无比。

  没办法,云初只好找来一柄巨斧,将这匹马的尸体分解开来。

  不过,他只砍下一条肥壮的马腿就停手了,将斧头放置在死马边上,就躲到一边去剥马腿皮了。

  等他将那匹马的腿处理好,回来的时候,地上的那匹马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染血的地皮,都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巨斧也不见了,问借给他巨斧的仆役,仆役们说巨斧自己回来了。

  这种事情对于云初来说,一点都不奇怪,社区街道上运用最多的理论就是——破窗理论。

  一块地上如果有一片垃圾,马上就会有两三片,如果还不收拾,再过一天,这里就是默认的垃圾堆。

  一整匹死马倒在那里,国子监里的仆役们是不会动的,只会紧紧地盯着。

  当他们看到云初砍下来一条马腿,然后把剩余的肉置之不理……他们就会自发地,把剩余的肉拿回家,顺便帮云初把地面收拾干净。

  一条马腿太长,云初又用巨斧砍掉了,带着马蹄子的那一部分,才刚好把大半截马腿,挂在马鞍子上。

  这副模样的云初,在国子监里,没人敢正眼看他。一个个假装目不斜视的,偷偷瞄着云初。

  这就是云初要的效果,这些人现在害怕他,以后当官了也同样会害怕他。

  云初是不吃马肉的,所以,这条马腿在进坊门的时候,就丢给了那些老府兵。

  排队进坊门的人很多,街道上的人甚至已经排到一里开外了。

  只要进入晋昌坊的人超过五千,剩下的人如果想要进去,就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出来一个进去一个,这没什么道理好讲。

  客人多,就说明晋昌坊大食堂的生意,好的离谱。

  现在的晋昌坊大食堂,已经不再是昔日那种小规模的,专供士子们吃饭的地方。早就变成了整个长安人的大食堂。

  从朝食开始,晋昌坊里的食客,基本上就没有减少过。这一波波的人流量,会延续到坊门关闭。

  进了坊门,云初就撒开枣红马让它自己回家,他必须要去澡堂子里,好好洗个澡,今天弄得满身血腥味的,不好面对娜哈跟崔氏。

  二牛已经长成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了,也成了晋昌坊大澡堂的掌柜,戴着一顶四方帽,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很像是那么回事。

  云初从他背后过去,抬脚踢过去,二牛似乎后背长了眼睛,腰一扭,就让云初给踢空了。

  “今天可没让里长多花十个钱。”

  二牛笑嘻嘻地,这种踢屁股的游戏,他们两个已经玩了三年多,如今,云初很难再踢到他。

  说起来很是感慨啊!以前,二牛都是故意挨踢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里长,赔偿给他十个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牛觉得踢一脚十个钱不划算,云初就再也没有踢到过。

  “听说竹子长你家厅堂里了?”

  “好兆头啊,算命的刘瞎子说了,这是节节高的意思,还要我不要把竹子砍掉,还说我们一家的富贵,就在这棵竹子上呢。

  里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母亲的咳嗽病,好些了没有?”

  “不见好,上次趁着何医判来里坊洗澡,我亲自上手伺候的,何医判觉得舒坦,我就趁着这个由头,请何医判给我娘看了病,他说是以前积劳成疾落下的老病,没药可治,只能养着。

  以后只要不干重活,还能扛几年,起码看到我儿子出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二牛说着话,就把云初送进了一个不大的小浴池里,这里基本上不对外。

  只有一些亲密朋友来了,二牛才会把人领过来。

  两年多的时间,丁大有脑袋上的头发,掉得一根都不剩。一个人躺在清水池子里,愉快地打着呼噜。

  云初没有打扰他,安静地下了水池子,将全身都浸泡在滚烫的池子里,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忆,今天遇到郑仁泰跟苏定方的经过。

  晋昌坊拥军活动做得很好,还触及不到这两位的利益,甚至这两人今天过来专门问此事,完全有些没有道理。

  至于拉拢,想到这四个字,云初就笑了,一个八品医正对人家两位来说,真的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丁大有可能刚刚搓过澡,还用了硫磺肥皂,身体很滑,睡着睡着,就不小心滑进了水里,咕咚喝了一口洗澡水之后,抹一把脸就醒过来了。

  瞅着云初道:“如果只有老子一个人洗澡,喝自己的洗澡水不算什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害得老子喝你的洗澡水。”

  云初把漂在水上的茶盘推过去道:“喝口茶,这是我亲手炒的,不是去年那种。”

  丁大有摇摇头道:“刚才喝饱了,小子,我那里的长史被狼给吃了,你如果想当这个官,现在就可以跑门路了,位置我给你留着。”

  云初摇摇头道:“我现在才是正八品,想要当折冲府的七品长史,要欠很大的人情。”

  丁大有淡淡地道:“要是人家硬是要给你这个人情,你要不要?”

  云初叹口气道:“今天在国子监,遇到了右武卫大将军跟武卫大将军,这两位没带随从,没穿官服,就穿着最普通的衣衫,在国子监闲逛。还恰好遇见了我,跟我说了很多没名堂的话。

  就差没有明说要提携我的话。

  现在,你的长史又被军法司给拿了,给我留下了一个,踮踮脚就能够到的位置,你说奇怪不奇怪?”

  丁大有嘟囔道:“老子这辈子怎么就没有碰到过这种好事?”

  云初摆摆手道:“你觉得晋昌坊现在值多少钱?”

  丁大有坐直了身子,露出胸口那道可以与脸上那道伤疤媲美的伤口,低声道:“如果用晋昌坊去交换,我觉得不值得。

  你的晋昌坊现在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旦雍州牧同意你在晋昌坊开市,你这里可就发了。”

  “雍州牧前两天还来家中骗酒喝,他什么都决定不了,据他说,只要是关系到长安的事情,事事都要通过新设立的京兆府尹。

  而京兆府尹现在是褚遂良检校,这位老先生把脸一抹装口袋里,没人能跟他搭上话。

  之所以现在对我如此客气,完全是看在玄奘大师的面子上,如果没有玄奘大师的支持,我早就被调任到西域,或者辽东当医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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