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二牛这个混蛋平生赚的第一文钱就是从他身上赚的,不用给他们家面子。
一群小孩正在玩弄小水景里的水车,大冷的天气里一个个手冻得通红,也要拨弄水车,让它转的跟飞轮一样。
看云初过来,就轰的一声跑的不见了人影,云初决定让学堂里的先生们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一路走来,云初其实挺开心的,晋昌坊里的人的面貌早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人只要穷了,脊梁骨就不容易直起来,当然,穷横,穷横的也不是没有,不管怎么说,穷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晋昌坊人的富裕程度是从晋昌坊储粮数量雪崩开始的,粮库里还储存着将近六千担的高粱呢,这两年吃这东西的人变少了,最差的也喜欢吃糜子而不是高粱。
人人都知道晋昌坊粮库里的粮食都是陈粮,所以,人家宁愿去被丁大有亲自整顿过的粮栈去买粮食吃,也不肯去赊欠粮库里的平价粮。
很多人现在已经认为去粮库赊欠粮食,是家里的日子过不到人前头的一种表示。
温柔正坐在云家的中庭一边喝罐罐茶,一边继续看自己永远都看不完的文牍。
见他张嘴笑的时候,牙齿没有被茶渍染色,云初很是欣慰,否则,一个娇弱的美男子突然张开嘴,露出一嘴的大黄牙实在是太败坏风景。
邀请温柔进书房谈话,温柔四处打量一下问道:“你这书房怎么连一个火盆都没有?”
云初指指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本道:“这些都是虞氏百年来的积存,不敢毁坏一本。
再说了,来书房就是为了读书,这个时候需要一颗冷静的头脑,如果放了火盆,烟气缭绕的不好读书。”
温柔深以为然。
“我最近又听到了不少的流言,你想不想听?”
云初道:“快快道来,这一天到晚的好无聊,就靠你传播的流言度日呢。”
温柔骄傲的竖起一根手指道:“王皇后薨了,但是,外人都说王皇后还在幽禁中。”
说完话见云初没有表露出惊讶的模样,就皱眉道:“;李客师家里养了三千两百名全武装部曲,陛下希望李客师解散部曲,移封岭南,李客师不愿意,目前还在强撑,希望能获得李氏其余族人的支持。”
云初点点头道:“怪不得李客师在京城显得如此的孤立无援,堂堂郡公,家里被烧了三次,家人屡遭毒手,大理寺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温柔又道:“不是没有查出来,大理寺少卿彭寿根本就没有去管那些闲事,他忙着挨个审查李家的人呢。
李客师被贬斥岭南是迟早的事情。”
云初愣了一下道:“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不杀人吗?”
温柔摇摇头道:“陛下不喜杀人。”
云初道:“也就是说,李客师全家落到这个地步,其实都是陛下的主张是吗?”
温柔叹口气道:“听说,秘书丞上官仪已经准备就李客师家发生的事情在明日大朝会上质询皇帝,如果李客师罪证确凿,就杀了李客师,如果李客师罪证不足,就放过李客师,不能这样如同狩猎一般,一点点的折磨李客师,这不是为君之道。”
“上官仪为什么要把奏折上的内容先说出来呢?”
“那是因为大家都很聪明,先放出一点风声出来,看看皇帝的反应,如果陛下大怒,他就说是流言,他根本就没有弹劾皇帝的想法。
如果皇帝表现平和,他就准备上书,奏明此事,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就把自己一家子搭进去。”
云初点点头道:“果然很聪明。”
温柔耸耸肩膀道:“家祖说,上官仪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这种投机心理之下。
你怎么看?”
云初断然道:“你家老祖明见万里,除过钦佩之外,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温柔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我如果现在就开始弹劾褚遂良你认为如何?”
云初吃了一惊道:“你又听到了什么样的流言?”
温柔轻声道:“李义府,许敬宗准备弹劾褚遂良,我们的那位恩师,虽然办事不怎么样,可是论到眼光,家祖说是一等一的好。”
云初笑道:“我觉得像你我这种小官,还是站在一边为朝堂上的大佬们摇旗呐喊的比较好,谁赢了,我们就为谁喝彩,这样会显得我们一直站在胜利者的一方。
等以后,需要我们亲自下场弄一个对错的时候,再发力也不迟。”
温柔嘟囔道:“尸位其上的不是言官的做派。”
云初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不会成了你们家丢出来问路的一块石头吧?”
温柔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道:“我已经写好了,明日上朝就送上去。”
云初抬手就砍在温柔的脖颈上,温柔瞪大了眼睛瞅着云初,看的出来,他在努力的想要抗拒昏厥,终于,他失败了,头一歪,就昏过去了。
第一百章 大人物的陷落
温柔慢慢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他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甘草放嘴里慢慢嚼着。
这才伸手摸摸自己的脖颈,很不错,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云初的那一掌仅仅是截断了他的血脉供应,没有伤到他。
虽然看不清楚周遭的情况,仅仅是闻味道,温柔都能猜出来自己如今身在一座牢狱里面。
回想起狄仁杰曾经说过的话,温柔吐掉嘴里的甘草渣,叹口气,自己还真得成了三人中第一个进牢狱的。
摸摸胸口,怀里的奏章已经不见了,白白瞎了他阿爷一夜的苦劳。
即便是黑洞洞的地下,温柔凭借往日养成的生活习惯,知晓现在一定是破晓时分,因为他很想撒尿。
破晓时分撒尿这个习惯他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反正他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撒尿,接下来的三个时辰,他就没机会撒尿,就算尿在裤子里也没有人会理会他。
“牢头,给盏灯啊。”温柔抓着木头栅栏朝外边喊。
片刻功夫一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灯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而灯火后面则是一张被灯火照耀的发青的恐怖面容。
“小心,灯芯贵着呢。”
温柔二话不说,接过这盏灯,就放在墙壁上的一个凹坑里,随即,这座长不过八尺,宽不过四尺的牢房,就被这一豆灯火照耀的有些人间的模样了。
“你看着我干啥?”温柔回头看看那个目光炯炯的牢头。
牢头雁九嘿嘿笑道:“我也很长时间没看到过监牢里的模样了,有些好奇,尿桶就在墙角,好长时间没人用了,你小心些,别惊着里面的蜈蚣跟蚰蜒。”
温柔很有礼貌的谢过雁九,然后呆立不动。
雁九似乎有些着急,指着尿桶道:“快尿啊,你不是很急吗?”
温柔道:“麻烦你转过身去,或者干脆走远些可以吗?”
雁九摇头道:“县丞说了,要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你,免得你突然想不开,自杀。”
温柔摇摇头。
“我不会自杀,也不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现在,就想方便一下。”
“都是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雁九咕哝一声,就转过身去。
温柔痛痛快快的方便了一下,抖抖袍子下摆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雁九笑道:“县丞说他会亲自来接你。”
温柔叹口气道:“那就是说还有两个时辰,难道说我就要白白浪费这两个时辰不成?”
雁九笑着又从黑暗里递进来一个包袱,温柔打开之后,发现是自己正在研究的文牍,就满意的唔了一声,指指油灯道:“再给我加两根灯芯草,太暗了,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雁九嘿嘿笑道:“一盏灯油五十个钱,灯芯草二十个钱,不二价。”
温柔摸摸袖子,发现袖子里的钱袋不见了,就指着雁九道:“你搜我身了?”
雁九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凡是进来的人,哪一个都要搜身的。”
温柔也不跟雁九计较,摆摆手道:“先记在账上,等你们县丞回来,由他来付。”
云初的名字是能当钱用的,这一点温柔早就领教过了,然后,他就得到了两根新的灯芯草,监牢里面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盘腿坐在破烂的席子上,温柔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云初这一会应该已经准备进皇宫上朝了吧?
云初当然在上朝,今天的朝堂将会非常,非常的热闹,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唯一可惜的是温柔不能来,否则,两人站在丹墀上喝西北风聊天也听巨大的八卦也是一桩美事。
在御史这边登记名字的时候,云初顺便帮温柔也写上了名字,看的那位御史想要发怒。
云初低声道:“被人推茅坑里了,这会没脸见人,还在洗涮身体呢。”
御史同样小声道:“是谁干的?”
云初拱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谁让他跟我争夺茅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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