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抬头看着薛仁贵那张脸,鄙夷的道:“有病!”
然后就拖着温柔走了。
温柔聒噪的道:“呀呀呀,不是吧,你不跟他打?这可不是你云初的性格,你看啊,他那一副嘴脸,你不把他抽烂,都对不起你天下无敌的名声。”
不管温柔如何聒噪,云初一言不发拉着他就走进了小巷子里,似乎真的不想跟薛仁贵对上。
好的武将基本上都是被一场场胜利喂养出来的,一般情况下要勇于接受挑战,并且战而胜之,等自信心达到巅峰之后,才能临绝地而不惊,知必死而不辱。
尤其是到了云初这种境界的武将,想要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温柔很不理解云初为何会在面对薛仁贵的挑战的时候,主动避开。
“你真的打不过薛仁贵了?”
“薛仁贵战马腿上的肉在抽搐,其中一只马蹄上的蹄铁都跑没了,马鞍的下缘部分有血,是战马的血,战马停在朱雀大街上的时候,目光不断地瞅着路边的渠水,打响鼻的时候打出来的是白沫子。
这些都说明什么,说明这匹马在进入长安城之前已经跑了很远的路。
武将一般把战马当成自己的兄弟,每到生死关头,不会这么往死里用马。
长安如今太平无事,我们兄弟没有造反,没有叛乱,十六卫大营平安无事,没有乱军,没有问题。
那么,薛仁贵如此不体恤马力也要尽快赶到长安,你说,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他在城防关闭之后,选择独自一人入城,到底是为了啥?
这个时候跟薛仁贵作战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再者,薛仁贵身上蓄积起来的杀气,没必要消耗在我身上。
最后啊,薛仁贵就任长安城的副留守,我何刘仁轨不知道,你我不知道?想过这个问题了吗?”
温柔道:“薛仁贵跑的比信使还要快。”
云初冷笑一声道:“他是来杀人的,不过,要杀的人不是我们,我们回去好好睡觉,等明天天亮了,啥事都清楚了。”
温柔倒吸一口凉气道:“看样子,薛仁贵刚才是在对我们释放好意呢?”
云初叹口气道:“有时候好言好语并不是好人,恶言恶语的也不一定是坏蛋。
回家吧,今晚好好睡一觉,今晚的长安应该不受我们管束,长安城终于又变成了皇帝的长安城。”
温柔跟着叹息一声道:“洛阳的风终于吹到了长安,我们的城墙太矮了,还挡不住这股子风。”
薛仁贵一个人进城,就弹压了云初,温柔两大长安巨擘,这对远在洛阳的皇帝皇后夫妇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安慰,这或许就是薛仁贵单人独骑进入长安的目的。
自从老神仙说虞修容有些纵欲过度之后,她出于严重的羞耻心,就不肯跟云初同床共枕了。
她想带着三个孩子一起睡,只可惜,不论是云锦,云瑾还是年纪幼小的云鸾都不肯跟着母亲睡。
他们宁愿在床上把父亲的身体当成障碍,一遍遍的翻山越岭,也不跟跟着母亲乖乖睡觉。
云初不小心把云瑾丢的太高,以至于这个孩子伸手抓住了藻顶上的椽子头,挂在上面吱哩哇啦的一顿叫唤,没办法,云初又把闺女丢了上去。
云鸾跳着脚的要父亲如法施为,云初不肯,他就踩在父亲的肚皮上自己胡乱蹦跶。
云锦支持不住,首先掉了下来,被云初用一只脚稳稳的接住,这孩子就坐在父亲的脚掌上笑的很大声。
云瑾是自己跳下来的,春天的时候,云家的大床上还没有支撑帐子,这就给了孩子们极大的拓展空间。
唐人的卧室其实是很小的,云初的卧室面积不超过十二个平方米,就是因为空间小,在睡觉的时候给了人很大的安全感。
没有丈夫依靠,也没有孩子搂抱的虞修容在窗外重重的咳嗽一声,于是,三个原本闹得正欢的孩子就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云瑾,云锦一头钻进了自己的被子,胖胖的云鸾手脚比较慢,就掀开父亲的里衣一头钻进去,趴在父亲的肚皮上假装睡着了。
虞修容进来的时候,羡慕的瞅着同样假装睡着的云初,然后,就想吹灭蜡烛,偷偷钻上来。
可惜,随着云初张开了双臂,双腿,云瑾,云锦两个也变成了大字型,于是,一张大床上就没了虞修容的位置,她知道这父子四人故意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打扰他们一起快乐的玩耍。
“早些睡啊——”
虞修容吹灭了蜡烛,就蹑手蹑脚的出去了,她才出门,就听见云锦将头埋在被子里压抑的笑声。
孩子玩累了自然会睡觉,这是云初的理念,强行让孩子入睡,不仅仅对孩子来说是一种折磨,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温柔就是经过这种长期的管制,才变成变态的,云初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快活的成长。
薛仁贵在营州杀人杀的尸骸遍野的,这个时候挟营州杀人之威来坐镇长安,也不知道是要震慑谁。
长安很好,商业繁荣,百姓安康,昨天还有一个聪明的瘸子娶了一位美娇娘,就是不知道他们昨夜的新生活和谐不和谐,有没有改进的必要。
在云初看来,自己孩子昨夜是否睡得安稳,瘸子的新生活是否和谐,昨夜的长安城有没有火灾,有没有孩子走失,有没有妇人被家暴,这些事情都比薛仁贵来长安坐镇来的重要。
皇帝,皇后不喜欢杀老百姓,他们觉得老百姓就是他们饲养的牛羊,杀掉了就是他们的损失。
不过,杀猛兽这两口子可从来都不手软,偏偏猛兽也是云初这个牧羊人需要防范的对象。
因此上,不论野兽有没有吃羊,他既然是野兽,在云初眼中就有原罪。
薛仁贵来长安,不过是为了清除河北,山东的余孽。
天亮了,孩子们昨夜玩耍的很累,还没有起来,云初却非常的高兴,他觉得现在很有必要在朱雀大街两边再征收一笔昂贵的安全费。
毕竟,只要是住进这朱雀大街两边豪宅的人,不论好坏,都是向他这个县尊缴纳过钱粮的人,也给皇帝缴纳过买命钱,他们是安全的,至于那些不愿意花钱买房子的人,就是一群冥顽不灵的家伙。
“长安人都说我云初霸道,不讲理,喜欢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现在,他们应该明白过来了,老子不论做任何事情,都是在为他们考虑呢。”
吃饭的时候,见家里人都不明白薛仁贵进长安的意图,云初就得意洋洋的把话说给家里人听。
第十三章 讲道理的跟不讲道理的
昨夜薛仁贵进城了,最后还连夜进入了皇城,十六卫的白虎堂都在皇城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的薛仁贵已经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兵符获得了十六卫的指挥权。
昨晚,云初睡得很好,就说明,薛仁贵昨晚没有干别的不可控制的事情,仅仅是按照规矩获得了兵权。
以云初对皇帝的了解来看,数量高达五万的府兵,李治绝对不会随便交给任何一个人。
因此上,让薛仁贵掌控长安十六卫兵马的背后,一定还有钳制力量,监视力量,以及负责执行止损章程的人马。
一层覆盖一层,一个圈套套着另一个圈套,大家相互勾连又相互掣肘,最后形成一张力量不能朝一个方向使唤的巨型蜘蛛网。
长安城的地方官们应该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现如今的长安,值得薛仁贵这等人物出手的对象,算来算去,好像只有蓝田侯云初一个人。
至于其余的人,如果皇帝想要处置谁,百骑司的姜彤掌握的力量就足够了。
为了安定人心,云初难得的披甲上班,随行的家将们也自然披上了甲胄。
在坊门大开之后,云初就骑着枣红马离开了晋昌坊。
今天的长安跟以往不太一样,大街上的行人很少,宽阔的朱雀大街上一个人都看不到。
只是,当云初出现在朱雀大街上之后,渐渐地就有了一些人。
云初就像是一柄开启这座城市的钥匙一般,走到哪里,那里就有人踪出现,当云初特意绕着城市走了一大圈之后,这座城市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等云初回到了万年县衙,刘主簿带着所有在县衙的胥吏们出来迎接。
云初将枣红马的缰绳丢给刘主簿,瞅着乌泱泱一片的胥吏们道:“都出来做什么,一个个的不用坐堂吗?”
众人见县尊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厉,随即就散开了,闹哄哄的回到了自己官廨,已经有来县衙办事的百姓跟商户了,容不得他们怠慢。
回到正堂之后,云初就卸掉了铠甲,穿铠甲出门是给长安人长气呢,回到县衙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四月的时候,长安已经热起来了尤其是穿着铠甲走了大半个长安城,弄了云初一身的汗水,就在洗脸的功夫张甲进来了,等着云初使唤。
云初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了,就对张甲道:“朱雀大街两边的各种税费收缴清楚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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