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听说云初要改建那些破旧的房子,吃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不知道云初到底要修整那些只有野狗,狐狸,一类寄居的烂房子干什么。
云初却在专心致志地写着告示,等最后一笔告示写完,就拿给刘义道:“誊抄百十份,全部张贴到国子监去。”
刘义匆匆地看过告示的内容之后,惨叫道:“我们哪里来的五百间房子让人家居住?”
云初斜着眼睛瞅着刘义道:“一家住五个,怎么就住不下了?一百座旧房子还是有的吧?”
“那是大慈恩寺准备修建塔楼的地方,更是玄奘法师供奉从天竺带回来佛像、舍利和梵文经典的塔楼,听说,只要筹到足够的钱,就开始修建。”
云初笑道:“大慈恩寺没有修建塔楼的钱吗?”
刘义连连摆手道:“怎么能是大慈恩寺出钱呢?陛下为了表示孝心,说是不用玄奘法师辛苦、破费,一切用度皆以大内、东宫、掖庭等七宫亡人衣物折钱支付。”
云初笑道:“这些我都知道,听大慈恩寺的法师们说,玄奘大师决定修建一座足足有七成的青砖塔,不修建五层的砖土混合的五层塔了。”
刘义疑惑地道:“这也是能修改的?”
云初道:“七级浮屠远比五级浮屠来的高级,这一点你懂吧?”
刘义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既然是这样,你觉得依靠贩卖大内七宫里面的那些死人衣物真的很快能凑够这笔钱?
陛下总不能为了尽快凑够钱就没事干杀宫里面的人夺取衣物吧?”
刘义摇头道:“不能吧!”
云初摇晃一下食指道:“不是不能吧,是万万不能,等陛下凑够这笔钱,三五年的时间还是需要的。
等大慈恩寺开始修建塔楼的时候,我们那时候早就赚取了很多四门学学生的住宿费,餐食费,修补衣衫费用了,到时候,我们也有钱了,自然就能丢弃那些破房子,重新盖一些新房子,再租给那些来长安读书的学生。”
“可是,我们还没有修整房子呢。”
“这个容易,把全坊的木匠,泥瓦匠都给我叫过来,停下手头别的活计,全力以赴地改装房子。
要把窗户给我加大,让这些人坐在窗前读书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大慈恩寺……”
“窗户开大了,冷啊!”
“放心吧,学生不怕冷,他们只怕没有好景致,窗户用桃花纸蒙住,一定要好看,窗花也给我安排上,房子里的陈设一定要简单,一床,一个矮几,一个蒲团,就足够了,东西多了影响学子们的学业,不过,你们家的装在盆子里的青蒜,韭菜啥的摆进去两盆。
重点是干净,房子可以破旧,却一定要干净。
嗯,现在就去,快点干活,争取明日就把告示贴出去,只接受预定啊,一间房子一个月八十个钱,可不敢要多了,等他们交了钱,回头我们从吃食上在把钱找回来。”
第八七章 天外飞石
娜哈还是没回来,崔氏一个人在后宅玩命地弹棉花,崩崩崩的听起来热闹,云初却觉得后宅更加得空洞了。
好在,自己的话在晋昌坊很管用,刘义带着晋昌坊的所有木匠,泥瓦匠正在修补,改建房子。
那些原本破败,或者肮脏的房子在经过整修,重新铺上新草之后,就应该能住人了。
云初准备把那里的房子外墙全部刷上白灰,这样一来,远远看去,一栋栋雅致的房子就会出现,也成了晋昌坊的一道漂亮的景致。
大慈恩寺的和尚们很好说话,虽然这里的土地早就分派给大慈恩寺修建大雁塔了,钱不凑手空着,晋昌坊要用,就先用着。
世上最难赚的钱,就是第一桶金,云初的第一桶金来自战争,晋昌坊的第一桶金,只好用干指头蘸盐的法子。
能沾就沾,能骗就骗,这已经是很温柔的法子了,其实唐人很适合去抢,可惜,轮不到晋昌坊的百姓。
娜哈不在,云初睡得很安稳,没有人压着他,也没有对他施行水淹七军的策略,更没有人把脚丫子塞他鼻孔里,一晚上连梦都没有。
早上,云初是被晨钟叫醒的,不是长安城的钟声,是大慈恩寺的钟声,从今天起,大慈恩寺每日清晨要敲钟一百零八下,用来唤醒那些沉睡的灵魂。
钟声悠扬,云初却觉得有些悲凉,以至于清晨出现的太阳都仄仄的没有一点热度。
崔氏陪着云初吃饭,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发青,颧骨似乎都凸出来了,本来身体在姑臧城就熬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跟着娜哈一起吃,养回来了一点,这些天忙着弹棉花赚钱,精气神好像又消耗光了。
大肥被老猴子接走陪娜哈去了,二肥,三肥,四肥,五肥,六肥,七肥她们倒是在老老实实的长肉,以前本来就是被选进皇宫当宫女的,模样都不差,在云家吃了大量的油水之后,原本熬得枯槁的身体渐渐饱满起来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会名副其实的。
“三肥,你今天去买两只老母鸡回来,加上姜,枸杞一起煮了,把肉从骨头上拆下来,继续煮,少加一点盐,其余的调料一样都不许放。
煮好了,你就看着崔氏让她连肉带汤全部给我喝掉,二肥,你今天不用干别的了,就负责看好崔氏,不准她出房门,郎君我今天禁了崔氏的足。”
二肥,三肥连忙领命,二肥还非常有眼色地将眼泪都快要下来的崔氏搀扶回房间了。
云初预料到今天会非常得忙,所以,吃过朝食,怀里揣了两颗煮熟的鸡蛋就骑着枣红马去了四门学。
恢复了秩序的国子监,还是有些肃穆的气氛的,满院子都是读书人,一个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手书卷,一手后背,帽子后边两根飘带因为没有风飘不起来,软塌塌得垂在脑后,如同两条黑蛇。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原本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在马路中间装逼的学子们,顿时惊叫一声就让开了路。
云初怀抱着一摞子书以及笔墨纸砚,正在探头探脑地找自己教室的时候,一匹黑马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打翻了他的砚台。
而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学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那匹明显是战马的马撞出去两丈多远,眼看着口鼻冒血,应该是受了重伤。
云初再一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站立的地方,现在他非常地确定,自己没有站在大马路中间装逼,而是站在路边上寻找教室呢,而国子监里没有可以让马奔驰的驰道。
骑士没有道歉,更没有管倒地的学子,骑着马跑到道路尽头,就拐弯从另一条道路上折返。
瞅着破碎的砚台,云初用脚在地上搓一下,原本镶嵌在路上的鹅卵石就掉了出来。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放养时用来丢石头的乌朵,将那一块石头装在乌朵上,见路上的人不是忙着咒骂远去的骑士,就是在忙着照料伤者。
他就抡起乌朵,用力的甩几圈,然后松开一头,那块石头就越过树梢去追赶骑士去了。
云初的动作很快,丢完石头就把乌朵揣回怀里,从地上捡起破碎的砚台,叹口气,就丢进了草丛里。
隔着一排教室的另一边有惨叫声传来,云初跟其它学子一般,齐齐地伸长了脖子驻足观望一阵,没看见人,就抱起书本进了教室。
乌朵,以及,两块石头用绳索连接在一起的两头链子锤,以及三头链子锤,是云初放羊时候学会使用的武器,其中云初耍乌朵的手艺,整个塞人部落里无人能及,他甩出去的石头,可以飞跃一百米以上的距离精准地击中头羊的角。
他甚至可以蒙上眼睛,只听羊叫唤,就能打中羊头,而刚才那个家伙不但在叫唤,还大笑。
半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打中天灵盖,对方绝对会得脑震荡,打中眼睛会瞎,打中太阳穴或者后脑,这家伙就会死。
现在,那个家伙能不能活,就看他的运气了。
云初来到教室,问仆役借用了一方旧瓦砚,放了一些清水之后,就开始用墨条细细地研墨,今天,就要开始抄录《礼记》这样的大经,现在不多磨一些墨汁,等一会绝对会不够用的。
不知为何,云初已经磨出一砚台的浓墨了,教室里的学生才来了不到一半,时辰已经到了,就连先生都没有到来。
见其余的学子都在东张西望的,低声询问着出了什么事情,云初摇摇头,取出一张裁成书本大小的宣纸,就开始默诵《礼记第一篇曲礼上》,默诵完毕全文,觉得没有遗漏了,就拿起笔,开始默写。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云初写完第一句之后,发现自己写的不对,不是从右从上往下书写,而是习惯性从左从上往右书写。
胡人才这么书写呢。
云初将宣纸揉成一团,丢在边上,凝神静气地重新开始,这本书不能写差了,他用完了,娜哈还要用,娜哈用完了云初的孩子也要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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