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可能因书吏疏漏,一个地方多个名字被不同的人平行使用,总之繁杂得紧。
这种情况可能要等到修通铁路才有改观,但近五年十年,东洋亚州的铁路连东部沿海都未必能修完。
这里到底不像大明中州,没有那么好的基础设施,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与产业密集。
现阶段跑轻型铁路的铁轨,不说每个县都能自造,扩大到每个州府只要掌握规格,在北洋匠人的帮助督造下自行制造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本土铁路能在百姓见到好处后全面动员起来,以县为单位自主修建铁路的基础——他们有这样的能力、有这样的欲望。
东洋,这两样基本要求都不满足。
最广袤的荒原走上十几里地见不到任何直立行走的东西,别说想修个铁路了,就连修个土路都做不到。
集结方圆三百里四个聚落三个部落的所有人,单是后勤压力大的就能把人压死。
不过确实这几年从本土来的移民是越来越多了,每年上千条船、十几万人来往于大洋两岸。
经商、移居、送货、探亲、退役,甚至还有没考上进士过来散心的,不一而足。
很多做买卖的在本土与亚州都登记民籍,领取地产后便将家人迁了过来。
实际上军府也并不在意众多人口的到来,如今亚州诸县的承受能力比过去强大太多,随着对原住民的同化,官府对百姓一视同仁,黄册已有在籍者上百万人。
等到三十年后,这里的人甚至会忘记土民这个称号,因为他们已经扎根于此了。
就这么紧张的工作里,赵士桢还能做出些小玩意聊以自娱。
也就是赵士桢没什么像别的文士一样的兴趣爱好,自跟着陈沐以来整天与铳炮为伴,虽说一次正经的战场没上过,依然掌握了一大堆用于军事的奇怪知识。
掌握奇怪知识不能用,可能对人来说是最郁闷的事了,因此赵士桢闲下来就会折腾点有的没的。
以前是研究鸟铳,做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铳,可能是后来发现即使做出来能大规模列装的几率也很小,大明的制式火器基本上定型了,就转头研究起研究火器性能的工具。
只是偶尔,还会接着折腾单兵火器,而且是压根不打算大规模列装的那种,比如双管的手铳、大口径打散子的手炮,都是些自己在家闲来无事把玩的小玩具。
这会见陈沐介绍这件被起名为摆锤弹道仪的东西,走上前来便掏出腰间手铳,对着摆锤就是铳。
那劲头就像个可算找到放铳机会的孩子,把李贽狠狠吓了一跳。
过去他哪儿见过这样的人,这都不是一言不合了,属于闲着没事就掏出火器来一家伙的角色。
硝烟弥漫里,摆锤被狠狠地向后推起,带着在黑板上划出一条白色弧线。
赵士桢绕到那边看了看,转头朝李贽笑了,掂量着自己的佩铳道:“这是一杆七成铳,意思是如果口径、药量标准,它的威力是天下太平铳的七成。”
李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跟着就听陈沐指着摆锤道:“陈某的意思,就是请先生教育学子,让他们成为像这台机器一样的人。”
“它并不好看、也不够精致,用料简简单单却还扎实,最关键的是……它能解决问题。”
“做个摆锤,就要能解决火器弹道的问题;做人,就要能解决朝廷的问题。”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实现
对人来说,痛苦分许多种。
但是对思想家来说,真正的痛苦只有一种,那便是活着。
这就好像人们观念里的‘文人误国’,为何文人误国听起来就比武将割据、宦官乱政、昏君误国严重的多呢?
这当然不单是因为文人是百姓最常见的误国角色,更深层的原因在于身份、也在于这一身份所掌握的权力。
宦官、武将也多来自百姓,但宦官即使不误国,他的身份依然是宦官;武将没有误国,他的身份依然是武将,当然也不排除有微小的可能变成反贼或皇帝。
但文人若没误国,就会变成文学家、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反正不是文人了。
上升空间大,往往会使人在新的身份、新的职务上出现理论与实践脱节这一尴尬情况。
就好比说李贽,他在姚安府任上做的不错、也有一套正在周全的思想理论,但他是没有机会把这份实践。
一方面认为人靠童心、本性、本能就可以大治,朝廷应该尽量减少对人性的约束,传统德礼刑政的这套只会破坏本性,应尽量少对社会加以干涉、尊重妇女,人与人有致一之理。
另一方面又认为古今贤臣不是满口道德说教,而是实际做事为朝廷发展经济、寻找财政的人,人们应当追求功利。
可实际上,传统意义上的‘以理财为浊’,限制的可不是别人,正是从道德与价值观出发,限制那些有机会读超级多的书、考上科举、手握朝廷命脉大权的官员。
他的想法,随便满足一个,都可以说是社会的巨大进步;但要想在他这辈子全部满足,那只可能是整个天下的噩梦来了。
对地方不加限制的小政府,加上没有道德约束且鼓励殖财的官员,再打出一张人人平等的致一之理。
帝国崩溃指日可待。
但这不是李贽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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