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也不推就,就在李大叔家暖和和的东厢房,摆了酒桌,李婶炒了几个小菜,更去外间买了些熟食,一斤卤肉,半个猪耳,几两猪肝。
李大叔家虽是小康之家,这桌菜肴也算丰盛了。
陆宁却是有些奇怪,这李大婶,以前对自己可没这么热情,甚至满脸堆笑,还殷勤的给自己和李大叔烫酒。
然后也不在旁讨嫌,笑呵呵的,“大官人,你和他吃,有什么需要喊一声,我能听到。”
几口酒下肚,又见老伴挑门帘离去,李大叔嘿嘿一笑,“贤侄啊,现在街坊里,可都知道你厉害的紧呢,前几日,翠花阁的老孟,还来拜访你呢,以前,他哪里理咱们这些街坊?”
翠花阁是卖胭脂水粉的,自从内城里有一家大户人家开始用翠花阁出品后,那孟掌柜眼睛就长到了头顶,再看不起住在市城的街坊。
汴京人,民间来说,也存在鄙视链,能住内城的自然最尊贵,外城其次,然后才是外围市城,接下来便是郊区,最后是京兆府所辖的四方县域。
当然,京兆府各县,出了京兆府,自然还自觉是人上之人。
此时陆宁听李大叔言语,便知道,定然是因为自己捞出了石大郎了。
李大叔、孟掌柜等知道石大郎这个事情的小圈子,自然不懂此事之难,但能从官狱中捞人,哪怕是隔三岔五就会进去的青皮,本身也代表着不小的能量了。
看向蹲在墙根的石大郎,陆宁笑道:“你真不上桌?”
石大郎摇头,闷头往嘴里扒拉碗里的高粱饭。
虽然是高粱米,但蒸饭而不是煮粥的,在汴京外的话,也是殷实家庭。
李大叔盯着石大郎看了眼,低低哼了一声。
“大兄,年关到了,今年缴了多少税赋?有没有税差来烦?”陆宁笑着问,本来,就是想聊聊这些,李记油坊,也是汴京甚至全天下商铺作坊的一个缩影。
“你小子,想做什么?趟我的底来了?”李大叔斜瞥着陆宁。
陆宁耸耸肩,也不多问。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李大叔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起来没完。
今天李记比去年收入更高,赋税的话,按正理,是其年收入的一成。
不过,除了东海百行,大齐应该没几家作坊商铺不是两个账本,到了后世这种顽疾都难以根除,何况现今。
商铺工坊,每个月缴纳赋税,各道、府、州、县的商税司、局等等,会不定期抽查,被查出问题的,只能自认倒霉。
李大叔也笑嘿嘿道:“今年,又省了三十多贯。”
陆宁知道他是说做假账报税,对此,也无所谓,大体上差不多就行。
毕竟,毛营业收入的百分之十纳税,在现今来说,税率并不低。
不过,其实和后世某些历史时期一样,如果说不偷税漏税按照法定缴税就活不下去,是以家家违法,而如此的话就有个问题,和商税官僚关系亲密,便可不被查,和商税官吏交恶的,便可利用手中权力一查再查,如此,便是权责模糊化的一种怪圈,可以被当权者利用行不法之事。
毛收入的百分之十税率,当然不至于令商铺活不下去,但挑费比较大的商铺,足额纳税便可能比较艰难。
品着酒,陆宁琢磨着,工商税的话,如何将免税额和固定税额的概念引入进来,运用的好的话,可以解决许多问题。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有心思
“大郎啊,你还是要出去避避风头。”
冬日黑的早,从李记出来,虽然刚刚酉时,但天已经擦黑,走没两步,陆宁便回头对石大郎说。
毕竟,要成为左邻右舍甚至底层官吏都敬畏的货真价实的“大官人”,自己的“文园”也就没什么意义。
“啊,不会连累大官人吧?”石大郎愣了下后,便有些惶急,被捞出来后这几日,他都有些心思不宁,隐隐知道,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倒不会,回头我修书一封,你领着,去东海投靠我的故旧,隐姓埋名,好生生活。”陆宁想了想,“三丫头……”
“大官人,我只当她是妹妹。”石大郎急急的道,好似要撇清什么。
陆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不管真假,三丫头反正年纪还小,他们的事情过个一二年再说,若不然,总不能安排三丫头和他私奔。
这大石头也确实曾经行过不法,吃几年苦头也是应该的。
走了两步,陆宁微微蹙眉,隐隐有些明白,石大郎怕以为自己费心搭救他,是为了三丫头的缘故,而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后世情情爱爱很重要,爱情至上?
在他看来,他为了报恩,忍痛斩断和三丫头之间的情愫,那是理所当然。
无奈摇摇头,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见到自己的“小妾”秦氏,婢女柳奴奴,还觉得自己会惦记三丫头,也是莫名自信了,或者说,和三丫头,还真是真爱。
……
听得陆宁回院的动静,柳奴奴急急的下楼来迎,在木梯上崴了下脚,险些滚成葫芦,走在后面的秦氏看到这一幕,呆了好久,想想这位长嫂曾经的颐指气使,其气焰甚至长兄都有些怕她,再看现今谄媚模样,实在心内说不出的滋味。
“爷,我去给您煮醒酒汤,陈皮、青梅、姜和砂糖,爷有忌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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