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你想不喜欢都不行。
……
汉人的丧服定制分为五等,即斩榱、齐榱、大功、小功、缌麻,这就是“五服”这个词的由来。
最轻的孝服是“缌麻”,是用稍细未染色的熟麻布做成,又称为“漂孝”。
凡为曾祖父母、族伯父母、族兄弟姐妹、未嫁族姐妹,和外姓中为表兄弟、岳父母穿孝,都用这个档次。
八公其实早在苏油五服之外,因此苏油也只能替八公服缌麻。
严格来讲,苏油这个守制,甚至是不合规矩的,大宋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是苏油却有理由,理由来自《论语》。
《论语》记载宰予问孔子:“父母死了,服丧三年,为期太久长。”
“君子三年不习礼,礼一定会败坏;三年不奏音乐,音乐一定会荒废。旧谷已经吃完,新谷已经登场,取火用的燧木已经轮换了一遍,服丧一年就可以了。”
孔子说:“丧期不到三年就吃稻米,穿锦缎,对你来说心安吗?”
宰予说:“我能心安啊。”
孔子说:“你能心安,就那样做吧!君子服丧,吃美味不觉得香甜,听音乐不感到快乐,住在家里不觉得舒适安宁,所以他们才不那样做。”
“现在你既然觉得心安,就按照你心安的方式去做吧!”
宰予出去之后,孔子才叹息道:“宰予不仁啊!孩子生下来三年后,才能完全脱离父母的怀抱。因此三年服丧,是天下通行的丧礼。”
“宰予难道是没有从他父母那里,得到过三年怀抱之爱吗?”
这一段对话其实很有意思,以苏油来自后世的观点,会引申出很多的剖析。
宰予有宰予的道理,夫子有夫子的道理,“心安”二字,很重要。
而且孔子虽然叹息遗憾,但是也并没有强迫宰予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执行,这一点其实同样也很重要。
后世的儒家恰恰选择性地忘记了这一点,重点总是落在夫子关于“宰予不仁”的定性上,却又不是这段对话的全貌了。
不管如何分析,总之这段话里“怀抱之爱”四个字,已经能够对苏油的行为,予以足够的支持。
八公虽然不是自己的父母至亲,但是他给过自己“怀抱之爱”。
因此替他守制,虽然没有遵守《周礼》五服之丧的条文,但是其实是遵从了《周礼》的精神。
而且这是自愿的,是苏油觉得自己应该的,而不是被世俗的伦理规条和舆论所强迫的。
因此赵顼在确定这是苏油的本心之后,也不得不同意。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计划
其实对于苏油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夫子所说的吃饭不香,听音乐不快乐之类的负面情绪。
来到这个世界近四十年,见过的生死太多太多了。
九十三这个岁数,在大宋,在全世界,甚至在后世都堪称凤毛麟角。
苏家人本来心性就比较豁达,苏油现在的思想已经非常成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早就学会了平静的接受。
他现在的心情,更类似一种浓烈的思念。
现在就一心想赶到八公身边,陪他住上一段时间,就跟往常一样。
只要到了八公的身边,就会被他乐观积极的性格所感染,人的身心都会变得放松愉快。
这不是一种悲伤的思念,相反,这是一种轻松的思念,一种让人能抛掉一切烦恼,一切负担的思念。
苏油现在有些软弱。
他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随着自己的权势越来越重,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对自己,对大宋的未来越来越有信心和把握。
可扁罐的突然出走,让他发现,自己其实连身边最亲近的孩子都控制不了。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想法,想要控制别人的想法,这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想法。
你能够影响,但是你绝对无法控制。
儿子在海外流浪,自己还在大宋敏感地区掌握权力,即使赵顼对自己完全信任,也架不住有人会以此攻击自己。
裸官其实不一定就不能是好官,但是因为犯罪成本大幅度降低,作为政治生物,这就成了一种原罪。
这样的心理人人都有,古今皆然。
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交出权力,远离政治生活,洗清嫌疑。
而且苏油也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不管是盟友,还是政敌。
平灭夏国,青唐,带来的不光是大宋在心态上的变化,苏油自己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换句话说,就是有些“飘”了。
苏油决定到老翁井陪八公住上一段时间,澄清一下心态,重新找回自己。
知夫莫若妻,当苏油在汉中见到等候在此,独自带着毕观和漏勺的石薇,就露出了微笑:“孩子大了不由爹娘,扁罐没有确实消息传回来之前,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大张旗鼓,很好。”
石薇说道:“扁罐我是放心的,就是感觉对不住小妹和曹王,再说我也想八公了。”
苏油将漏勺抱过来放在自己鞍前:“走吧,回眉山,十多年没回,可那里才是我们的根。”
夫妻俩就这样刻意隐藏起自己对儿子的担忧,一起平淡地走上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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