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家人从来没在这上面提过一句,哪怕暗示都没有。
大宋皇室,永远兄友弟恭叔贤侄敬母慈子孝。
苏油叹了口气,跟十一岁小孩说这个,其实有些拔苗助长了,但是没办法,谁叫对面这娃是皇帝呢?
继续说道:“接下来臣可能会离京一段时间,去为陛下料理另一件大事。”
“啊?司徒要离京?”赵煦心里有些慌,小孩子甚至有些感觉遭到了背叛。
他对苏油的依赖心理很重,可以说现在整个朝中,能让他觉得亲近的,又不含什么别的目的,能让他进步成熟的臣子,好像就只有苏油一个。
太皇太后赞誉的那些老臣,不是喜欢板着脸说话,就是喜欢端着书本训人。
而太皇太后赞誉的那些人所反对的,朝中的那些所谓的奸人,也让他觉得实在是太卑劣了,经司徒一讲,他发现以自己现在的智商和能力,根本玩不过。
自己现在所能依赖信任的,只有太皇太后和苏油,但是太皇太后在他登极之后,对后宫管得越来越严,对自己的要求与约束也越来越多。
只有离开皇宫,在理工学院学习的时候,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对了,就是快乐。
世界上关心他的人很多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哪怕是太皇太后,甚至是自己的生母,都没有关心过,才十一岁的赵煦,是不是真正的快乐。
所有人关心的,是赵煦能不能成为合格的君王,或者能够给自己带去多少利益。
是赵煦从临制,观政,到亲政期间,有多少机会可以把握,能让让自己投机到人臣极位,后世荣华。
因此赵煦在听政的时候一言不发,摆扑克脸,其实是小孩子内心中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而这种保护,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只有苏油,是实实在在地关心赵煦是否快乐。
也只有在苏家人面前,赵煦才会取下自己的面具,做回一个十一岁的少年。
现在唯一一个能够让自己轻松面对,谈笑自如,作为自己快乐源泉的人,说他要走了,赵煦真的有点慌。
苏油说道:“陛下,没办法,中牟那边基建已经完备,京师大学堂应该成立,臣肯定是要去把关的。”
说完开始鼓励赵煦:“陛下你其实做得很好,非常好,现在这段时间,陛下就以观政为主,不要轻易表明自己的观点。”
“记住一句话,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赵煦问道:“司徒你为何却从来不默呢?”
苏油笑了:“陛下这话不妥,臣如果保持沉默,固然是保身之道,但是知而不言,却是对陛下的不忠,我自己心里这关就过不去。”
说完对赵煦拱手:“不过今后要是陛下以臣胡言乱语,悖妄无行,还请如今日这般开诚布公,臣自当请退。”
赵煦说道:“太皇太后说司徒不羁进退,非名利可扰之人,是大宋最大的纯臣。”
苏油摇头:“那臣惭愧,唯有鞠躬尽瘁而已。陛下,臣离开京中,依旧不失辅议之责,密折制度是先帝所创,我们每日都可以通信的。”
“朝政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司马学士废免役法之心甚重,然老成之人,却有以为不妥。”
“国家的水利、国防、调输、开垦,很多大工程都要兴举,必然就会产生差役,这是无法避免的。”
“四年大丰,朝廷在水利上稍有懈怠,去岁就出现了洪水,今年就出现了旱灾。”
“所幸收储丰盛,调运及时,救灾措施得当,才没有酿成大祸,但是绝对值得警惕。”
“既然差役不可免,那役法就不可免,差役之法,本就诸多弊端,制度粗放,本身并不比免役之法优良。”
“当然免役之法也有弊端,但是既然大家都已经能够看见,列举,为何不去讨论如何一一解决其中所有的严重问题,却非要固执地各执一端呢?”
“臣倒是觉得,在做出决定之前,集思广益方才是正确途径。”
“天下事,终是天下人为之,朝中争议,也是为了天下人最终得到一个公平合理的役法。”
“那么为何不广采天下人的意见呢?”
“既然各地州县都存在差役,那么为了最大公平,不如就请天下州县各自阐述理由,调查自己治下百姓,是愿意选择免役法,还是愿意选择差役法。”
“待到所有意见汇集到一起,朝臣对于国家的局面,恐怕才会有一个真正全面的了解。”
赵煦问道:“那么地方州府,有没有可能希宰执之议,曲意奉承?”
“有。”苏油说道:“因此臣建议陛下启用密折之权,在给天下路转运使的密折里让他们统计治下各州县意见,然后让他们密折上奏,类似风闻奏事,不承担行政责任。”
“至于其所言是否属实,官员是否勤政,臣会制作一张问卷调查表交给陛下,陛下可以让他们具实填报数据,我们从数据中来分析。”
“比如一县差役有那些,需要的人工有多少,地方上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提举工役的是县中哪一部分人,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怎么花的,工钱多少等等,都得有名有姓有切实数据。”
“肯定会有大量造假,但是想要造假,却也是有成本的。我们也能过结合户部记档来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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