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的冰块碎砾中,猛地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
紫色的妖血。
鹤郎君从冰层中,狼狈的爬出。
他头上的高冠仿佛被利器所断,齐中折为两半。
身上的衣袍破裂,大袖也碎了半边,露出一截光溜溜的胳膊,胳膊上血液流淌。
一滴滴紫血落在地上,伴随着“嗤嗤”声响,腾起一股白烟。
“人族中,也有这种厉害的修炼者,本以为,长安里那个李淳风已经够难缠了……”
鹤郎君站在山峰上,辨认了一下方向,回首看向自己来的那片雪谷。
谷中烟气氤氲,一时看不分明。
只依稀看到阵阵杀气透谷而出。
“还好还好,这次之后,这人应该出不来了。”
这话才脱口出来,突然心有所感。
他猛地一回头,一眼看到,在自己身后的阴影中,突然有一团黑色的物体,蠕动着从地下升起。
鹤郎君眼瞳陡然收缩如针。
身上的毛发倒立,犹如受惊的白鹤,发出刺耳的鸣叫声:“鸠婆!”
“郎君别来无恙。”
鹤发鸡皮的鸠婆,手拄拐杖,自阴影中渐渐浮现。
斗蓬的阴影下,那张干瘪的嘴角,向上挑起,露出邪魅的笑容。
“你……”
鹤郎君心中暗呼不妙。
若是平时,自己只惧她身后的荧惑星君,也不用太怕她。
真要动手,大家半斤八两,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可坏就坏在,方才大意之下,被那唐将一刀斩中,受创不轻。
这时候要被鸠婆缠上,可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郎君为何在此?”
鸠婆阴侧侧的笑问。
这话令鹤郎君心中一动,再次上下打量眼前的鸠婆:“你又为何在此?”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鹤郎君脸上露出将信将疑之色:“荧惑不是不愿与人族冲突吗?”
鸠婆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脸微微仰起,皱纹堆叠的老脸,在明晃晃的冰光映照下,露出阴冷的笑:“你太小看星君了……星君所谋,乃我族百年大计,又岂止眼前得失。”
“什么意思?”
“若势在大唐,星君自不愿与他们开战,但若时运在我,星君也不惧杀伐。”
鸠婆幽幽道:“星君寿元数百年,他所经历的血火,又岂是你我能揣测。”
鹤郎君细长的双眸,先是猛地睁大,再缓缓收缩。
他捂着手上的伤口,侧脸盯着鸠婆,眼神阴狠,仿佛要一直看到鸠婆的骨子里。
“你在说谎!荧惑一向畏手畏尾,他有与大唐开战的勇气?”
鸠婆顿了顿拐杖:“老身今天来,并非要取信于你,而是告诉你,在对付这伙唐军上,我们至少暂时有了一致目标,如何选择在你……顺便告诉你身后的那位,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伸手过界。”
“你说过界是什么意思?”
……
悉多于手里把玩着银刀,若有所思的抬头。
刚好看到前方的雪谷。
他的身后刀枪如林,吐蕃骑兵结成军阵,迅速向前推进。
“是时候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
将银刀插回腰畔,伸手入怀,摸出自己的鬼面,覆在面上。
血漆彩面,上绘本教原始神灵。
似佛,又似魔。
青面獠牙。
戴上这面具,内心倏忽安宁。
哪怕身在地狱中,也如闲庭信步。
他突然想起一名本教老僧对他说过的话,地狱不空,我便杀到它空。
呜~~
牦牛号角的声音吹响在苍穹之下。
“冲锋!堵住谷口!”
悉多于的声音,从鬼面下传出。
万马奔腾,仿佛要将大地踏碎。
……
噗哧!
狠狠一刀斩下,阿史那道真身子一晃,险些跪倒在地。
“将军!”
身边的亲卫伸手将他扶住,却冷不防一支箭飞来,正钉中他的面门。
亲卫闷哼一声,仰倒在地。
钉在面门上的白羽兀自巍巍颤抖。
“杀~~~”
吐蕃人再一次冲上来,如山崩海啸一般。
直到此刻,阿史那道真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一丝懊恼。
他恨,恨这些吐蕃人如此狡猾,居然在谷里真的设有埋伏。
那些吐蕃重骑,不是才大败过一场,怎么会这么快集结起来。
他更恨,恨身边那些吐谷浑仆从,居然有人反叛。
十余个部落里,至少有两支部落参与到叛乱。
突然暴起,杀向身边其他部落。
将整个战场搅成了一锅稀泥。
阿史那道真和一千唐骑,原本在谷中就难以展开阵型,还被这些吐谷浑人裹挟在混乱里。
骑在战马上,失去了速度,反而成为被敌人偷袭的目标。
不得已之下,只能弃马步战。
放弃了突厥人最擅长的骑射。
勉强靠着手里的弓箭和马槊,才将四周的魑魅魍魉隔绝在外面。
吐谷浑人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究竟哪些人是忠于大唐,哪些人是临阵倒戈向吐蕃。
混乱仍在继续。
阿史那道真只能竭力护住自己本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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