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元年,是一个神奇的年份。
当年,儿宽与司马迁领衔修订的太初历正式取代已经实行数百年的颛顼历。
董仲舒一辈子的努力,终于开花结果。
他终于做到了为汉制法的理想。
至少在当时,人们是那样认为的。
汉改历法,不仅仅是改了历法,更改了法统。
元年春,王正月,终于不再是春秋上的记载,而是影响到现实的实实在在的历法。
汉室也从水德变为火德。
从那以后,儒家终于坐稳了王座,这一座就是两千年之久!
也是在那一年,董仲舒病逝于关中,享年七十五岁。
于是,儒家各派,无论今文古文,不分春秋、尚书,有名有姓之士,甚至无名无姓之人,纷纷跋涉数千里,来到关中吊唁这位替儒家打开局面的鸿儒。
但他们不仅仅是来吊唁的。
公羊学的共主死了。
所以,他们想要伸出爪子,染指被公羊学霸占的王座。
董越微笑着道:“是呐……当年盛况,确实无比壮观!”
古文与今文,都联起手来,向当时失去了精神领袖的公羊学挑战。
各方辩论,从朝堂打到民间,口舌之间,难免拔刀相向。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儒家的传统——说不过你,就砍死你!
是以,孔子诛少正卯,是以孟子退许行,是以荀子非儒。
道统之争,从来由不得心慈手软。
“先生安心!”张越笑着道:“些许风浪,还不足以撼动大势!”
“子重……”董越却摇摇头,道:“吾请你来,不是要与你说这个的……”
“权者,衡也,所以知轻重……”
“先人立法,贤人立制,圣人立礼,所以为天下制度!”
“制度,创立艰难,破坏却从来易也!”
“所以公羊学数十年来,虽霸天下,却不毁他学之路,不绝他道之统!”
“盖,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董越认真的看着张越,这个他亲自为其父选的再传弟子,未来公羊学的领袖,深情的道:“当初,仲尼之诛少正卯,未尝没有后患……”
这才是董越请张越来太学的目的。
他是真的怕了。
虽然,儒家内部,辩论不过就拔刀砍人,靠物理说服属于传统。
但,那终究只是个人行为,也不会大规模的出现。
然而,眼前这位,却是手握重兵,他要是学起祖师爷,硬要诛少正卯,也乐子就大了。
更会使公羊学被彻底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以权势、兵甲之利而介入学术之争。
更会给后人树立一个无比糟糕的榜样——当年张子重能摸得,我就摸不得了?
砍!
砍出一片天来!
介时,学术、伦理、道德,都将失去意义。
一言不合,就肉体毁灭,文字诛绝。
那这天下,还有什么纲常伦理,还有什么道德仁义?
张越听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对董越道:“先生放心,吾等公羊之士,从来诛心不杀人!”
他可还没有傻到去学董卓——那不是自己跳进粪坑吗?
而且,讲真他也没有那个必要!
你见过占据了绝对优势,有着绝对力量的人主动破坏规则吗?
那不是傻吗?
第1196章 太子(1)
在太学,张越待了三日,期间给太学学子讲了几堂客。
讲的主要是格物致知以及知行合一。
这是他从后世王阳明先生的一些理论,结合当前公羊学的特点,再掺杂些‘三世说’的理论,搞出来的一个学说。
目前还只是一个雏形,远远算不上成熟。
但,却听得台下学子如痴如醉,便连旁听的太学博士们,也都纷纷点头,或有所得。
公羊学这些年,在张越与董越的引导下,已经从一个理论性学派,向着治世为主的事功学派转变。
这格物致知与知行合一,刚好弥补上了治世事功的理论空缺。
于是,本来原定计划只讲一日的讲义,连讲了三日。
张越将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掏出来,这讲义才告结束。
除了太学,这三日,张越还去了武苑。
与太学不一样,武苑是他倡议并且领衔建起来的。
武苑的大部分教程,也都是他一手编纂的。
尤其是他集合自己以及赵破奴等老将,司马玄、续相如等青壮大将的经验、见解和想法的《操典》一书。
这部《操典》模仿了后世的《莫斯利操典》的结构与格式。
这是汉家第一部,恐怕也是全球第一部,以纯粹的白话作为载体的军事著作。
其也不讲什么战略、战法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只是将步兵、骑兵、弓弩兵的日常训练与作战,进行详细的分解。
步兵如何前进?弓弩兵如何上弦?怎样齐射?骑兵行军怎么做?作战怎么做?
每一个程序,都被分解为详细的步骤。
以至于,有长安公卿在看过武苑的《操典》后感叹:“熟读此《操典》,世无名将矣!”
所以,这部操典是武苑中唯一一部,不对外开放阅读的书籍。
其他如战争论、孙子兵法,四夷藩国的留学生,都是有办法借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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