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芳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了劝进,而是在急着站队。
“你们有啥主张,到旁边的廊房里见裴府事,先给裴府事说说。说得好,裴府事带你们见王爷。”侯长史大声道。
姚芳没理会这群乱糟糟的人,他走到大堂门口,对门口的侍卫道:“末将姚芳,请见王爷,劳烦通报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被准许走进了大堂。
刚才外面人很多,也很乱;但大堂上却没两个人,显得有点空荡。
朱高煦还穿着甲胄,坐在上面的公座上,他用手臂撑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见姚芳进来,才抬头瞧向这边。
姚芳上前抱拳拜道:“末将拜见王爷。”
朱高煦点头道:“来得好!咱们好久没见了。”他说完,立刻指了一下旁边衣衫褴褛、好像刚从牢里出来不久的年轻后生,说道,“他叫杜二郎。杜二郎回家拾掇一下身上;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事儿、你们都比较熟,一起先管着。”
汉王没有半句多余的话,更没有寒暄与繁文缛礼,他的语速也比较快。他的心里、似乎还在挂念着甚么重要的事。
“末将得令!”姚芳与那狼狈不堪的杜二郎一起说道。姚芳对官职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报仇。杀母之仇,杀“妻”之仇!
这时姚芳还站在原地。果然朱高煦是很警觉的人,他微微皱眉问道:“姚将军还有何事禀报?”
姚芳道:“庆寿寺主持道衍,乃太子党羽之首。先帝被刺,必是道衍亲手谋划,此乃罪魁祸首……”
朱高煦用有神的目光看了姚芳一眼,很快便回应道:“姚将军的母亲逝世、与他有莫大关系,你父亲也被冤枉了多年。我知道你有家仇。”
姚芳不吭声,默认了此事。
朱高煦接着说道:“我心里何曾没有仇恨?但事到如今,私仇必须先搁置一边、以大局为重,等稳住了局面再说!
那道衍是先帝亲信心腹,与先帝并不仇怨;若将先帝之死嫁祸在道衍头上,难以叫人信服,反而拖累了诠释整件事的可信度!有害而无益。”
姚芳听罢无奈,觉得朱高煦说得也有道理,只得放弃这一种方法、另想它法。他拜道:“末将明白了。”
朱高煦点点头:“咱们现在翻身了,没必要再为了报仇、而损失自己的利益。姚将军得学会多方考虑,今后能走得更远。”
姚芳鞠躬一拜道:“末将遵王爷之令,现在便去锦衣卫衙门办事。”
……目送姚芳的背影走出大堂门口,朱高煦伸手揉了一会儿太阳穴,继续寻思着眼下的登基路数。
他的皇位合法性有两个因素。先皇朱棣的“正统”不需要操心,只要在登基诏书里再歌颂一下就成了;关键是要证实皇太子高炽的极度不合法!
事到如今,高炽当然“不合法”了,因为伐罪军已经进城;甚么都是朱高煦说了算!但是正因如此,世人才会质疑高炽一党是不是真的谋君弑父;若能将这件事解释得可信,将来朱高煦的皇位才能更加稳当。
之前在御门见面的时候,长兄提出写罪己诏、将过错转嫁到大臣的头上。如果朱高煦将计就计,先拿到高炽的罪己诏登基;等坐上皇位之后再秋后算账、重新定论先帝驾崩之事……那便是最快捷的登基路子。
朱高煦最终并没有那样做,也未给长兄任何许诺。
于是现在朱高煦想马上登基,忽然感到有点头疼。
心腹谋士齐泰、高贤宁都不在京师;长史侯海在小事上聪明,在大的路子上、才能有限得很……而外面那些想沾点从龙之功的官员,提出的方案更是非常之可笑,根本行不通!
朱高煦从公座上站了起来,在大堂上方来回踱着步子,低头沉思着。
他现在的心境有点浮躁,入主京师的狂喜与得意,反而成了影响他的不利因素。“伐罪之役”彻底胜利后,战场的危险不再有了,但事情并没有完、许多事仍然迫在眉睫。
太阳已经从西面的一扇高高的窗口照射进大堂,朱高煦看了一眼阳光的角度,估摸着太阳偏西、再蹉跎一阵子就要到酉时了。
他忽然感到有点心焦。进入京师的第一天,除了按部就班地控制整座城与皇城皇宫,中军几乎没有拿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方略。明日再想,来得及吗?
按理迟一天早一天登基,并不要紧。但朱高煦总有一种急迫感,或许是打仗习惯了;在战阵之上,有些事必须当机立断,别说拖延一天、拖延一个时辰也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端着木盘进来,把一盏刚泡好的茶放在了公案上,然后向朱高煦鞠躬行礼、退出了大堂。
朱高煦走回公案旁边,端起茶杯,对着墙上的窗口射进来的阳光。他揭开盖子,用盖子轻轻扇着热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强自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心情渐渐恢复平常与冷静。
纷纷扰扰的无数相关人等、从他的脑海里如同走马观花闪过,叫他有点抓不住重点的感觉。
忽然,朱高煦放下茶杯,脱口道:“薛岩!”
他发出声时,门内的武将和侍卫纷纷侧目。
朱高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指着一个武将道:“薛岩,立刻去召薛岩来见!”他说罢立刻又说,“人到了,带到签押房与我单独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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