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家财百万贯,当个举人也挺好,干嘛非要考进士?难道在地方上被人敬仰,文人儒士登门来拜访求诗求文,不也是雅事一桩?
何须到京城来,进士考不成还被大刑伺候!
至于唐伯虎那边就只有一个想法:徐经小儿害我!
被人诬陷不打紧,清者自清便可,我可是心高气傲的江南大才子,人人称颂的唐解元,跟徐经你一道到京城赴考是贪图你家大业大,跟着你能混吃混合还能混个好名声,咱俩去趟程敏政家,本来就什么事都没干。只要你咬紧牙关,就算朝廷追查最后也只能是查无实据!
结果你倒好,一通严刑加身就开始张口胡乱说话,什么贿赂金锭,什么泄露考题,要我真得到考题的话,至于连“四子造诣”考题都答不出来?考完试我可就收拾好了铺盖卷,打算回家再等三年的!
徐经“老实交代”后受影响最大的正是唐伯虎!
徐经都交待了贿赂金锭得到考题,你唐伯虎跟他一起去的,那金锭你也有份儿吧?除了那枚金锭之外,你还送了什么礼物给程敏政?不说,再打一顿,一天三遍地拷问,打到你说为止!
唐伯虎在被押送北镇抚司的头些日子,确实受了酷刑,可他咬牙熬过去了,那些狱官一看这小子嘴硬,又怕在皇帝没结案前把人打死不好交代,所以就不再用大刑,唐伯虎好不容易轻省了几天。
结果徐经这一招供,唐伯虎这边的狱官顿时感觉肩头面临的巨大压力……那边都招了,我这边唐伯虎还在硬撑着,那说明我们用刑力度还不够啊,回头被朝廷追责怎么办?
那就日夜轮番拷问,先用酷刑,再用疲劳战术,审到他招供为止。
最后唐伯虎也终于撑不下去了,只好承认,我也拿了一块金锭去跟程敏政乞文。
等唐伯虎招出这么“重大”的行贿事实,狱官们才算是放过他,不过此时他连半条命都快没了,一个风流倜傥的江南大才子,英姿不再,如同丧家之犬,让唐伯虎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就算唐伯虎和徐经都招供行贿之事,可程敏政不服,程敏政的意志力显然要比两个后生高很多。
唐寅和徐经承认行贿,罪不至死,可他不同,若承认纳贿泄题,不但他自己要被砍头,家人也要被发配从军或贬斥教坊司,他已过了知天命的年岁,不为别人着想也要为家人考虑。
在四月被下狱后,到五月底午门置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程敏政所遭受到怎样的酷刑对待,是外人不可想象的。
沈溪作为后来人,自然知道程敏政最后的下场,沈溪对于程敏政多少有些怜悯,到底是一代大儒啊。
时人称颂“学问渊博程敏政,文章最好李东阳”,同为大儒,李东阳做了内阁辅政大臣,为弘治皇帝所倚重,而程敏政则被陷害下狱,最后落得个含冤不白屈死的下场。
这己未科礼部会试鬻题案,可以说是“弘治中兴”的一个小小污点,但因历史上没有公论,鬻题是否有发生,而背后要置程敏政于死地之人乃何人,不为史学家所知。
《明史》归责于傅瀚,但一个傅瀚,根本无法设计出如此的计谋。沈溪作为当事人,现在也陷入了迷茫当中。
第四六四章 代师赠画
沈溪自认无法在鬻题案上帮到程敏政什么忙。
作为己未科礼部会试的考生,沈溪自己便与这案子多有牵连,当初唐寅的好友都穆还曾一口咬定他也涉及到鬻题案中,若非次辅大学士李东阳明察秋毫,别说中会元和状元了,如今他可能也在镇抚司大牢中遭受严刑拷问。
鬻题案愈演愈烈时,沈溪除了每天去翰林院坐班摘抄明代弘治朝以前历代皇帝以及地方政府颁布的行政法规和典章制度,还去买了药材回来,自行配制了些狗皮膏药。
当然,沈溪并不是准备用来售卖的,只是琢磨着,若程敏政出狱,这些狗皮膏药或许能救他一命。
可回头再一想,救不救又有何区别?
为何一定要违背历史的发展?
或许含冤而终也算是程敏政的宿命吧!
倒是谢韵儿一边帮沈溪配药,一边带着好奇和不解问道:“相公是准备开药铺吗?”
在沈溪说以“相公”相称更亲切后,谢韵儿终于还是改回了称呼,没再坚持叫沈溪“老爷”。
不得不说,在沈溪给谢家争取回来御赐的题字后,谢韵儿对沈溪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观,以前二人相处的模式基本是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互有照顾,但更类似于例行公事。
可如今谢韵儿在沈溪面前有了几分女儿家的俏皮,偶尔还会对他使一些小性子,虽然都是适可而止,不过却让沈溪感觉到,谢韵儿正逐渐把她自个儿作为人妇看待。
“就算想开药铺,我们也没本钱。”
沈溪叹了口气,“以我的俸禄,想在京城开一家沿街的铺面,连同租金和进货款项,以及招募人手用度,最少要十多年。”
谢韵儿抿嘴笑了笑:“那相公还让妾身重振谢家?”
“只是个设想,你还当真了?”说到这儿,沈溪撇了撇嘴,不再帮忙捣药,起身回到房里,他有点儿公事的手尾带回家来处理,却是翰林院修书的琐事,有两卷四川府县的地方志他还没有看完,索性带回来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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