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坐在桌子旁边,仔细地倾听着,记在一个小本上.
"还有,绝对不能丢一个伤员,也不能有一个人被俘.如果哪个部队发生这种事,部队首长就要负完全责任!"
彭总说到这里,声调显得有些严厉.
最后,彭总同夏文一起走出作战室,西面山顶正悬着一弯细眉般的新月.彭总停住脚步,指指那弯新月轻松地说:
"大概等到她圆了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彭总的计划,得到志愿军几位领导人的一致赞同,而且很快得到毛主席的批准.彭总本人的雄心就更足了.他把整整两个军——第一军和第五军隐蔽地摆在左翼,就像两只时刻可以扑出的猛虎,准备随时向敌后猛插迂回;而正面却故意向敌人示弱,进行着有一搭没—搭的抗击.但是这计划实施以来的一周内,却发现敌人异常谨慎,每天只前进两三公里.特别是自我撤出飞虎山阵地之后.敌人没有前进多远就停住了.在一连三天里,敌人每天出动五六百架以至一千架各种类型的飞机轰炸鸭绿江口的公路桥梁,海军的"空中袭击者"和"空中海盗",以每枚重两千磅至三干磅的炸弹轰炸新义州至惠山镇,但地面部队却没有什么动静.这就不能不使彭总产生疑问:为什么敌人不前进了,就好像一条大鱼,刚刚接近钓钩却忽然停住,似乎要游开的样子.这又是为什么呢?彭总抽烟一向不算太多,现在却抽了好几支了.他抽烟很猛,几口就抽下小半截子,烟蒂的火光不断在月阴里明明灭灭.天上,那把金色的镰刀,离山岗只有几丈高了.
他终于停住脚步,把林青叫过来说:
"马上请参谋长来,把敌情资料也带着."
不一时,夏文就披着大衣从山坡下急匆匆走来,彭总同他一起回到木屋里.
这座木屋经过小张的反复整顿,已较前整洁.但变化却不多,桌椅还是原来矿上的,只不过添了彭总的一张行军床,墙上挂满了作战地图罢了.
彭总让参谋长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自己坐在行军床上.
"为什么这几天敌人不前进了?"他问.
"我也很纳闷."夏文说,"几个副司令也很着急."
"是不是我们的企图暴露了?"
"不会,现在还没有这种迹象."
"伤员呢,有没有丢?还是个别人被俘虏了?"
"这个,各部队都执行得很严格.同时战斗很从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么,是不是有人用了重火器,顶得太厉害了?"
"各部队连迫击炮都不准使用,我还落了不少的埋怨呢!"
彭总默然.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
"那么,敌人究竟是怎样估计我们的呢?"
"到现在为止,敌人仍然估计我们不过六七万人."夏文说,"不过我们的撤退把敌人搞迷糊了.各通讯社都说,共军的撤退使联合国的统帅部莫测高深.他们对我们为什么要撤退猜测很多.一家通讯社综合为五条:第一,估计我们可能在等待政治解决;第二,估讣我们在聚集供应品;第三,估计我们可能在等待援军;第四,估计我们可能转移到另一条战线;最后一条估计说,也许是他们完全不知道的一回事.……"
彭总听到最后一条,几乎要笑起来.他问:
"有军队方面的资料吗?"
"这里有一份美军第八集团军发言人的估计."
夏文说着,找出那份材料递给彭总.彭总戴上老花镜看起来:
"中国军队在其高级领导人没有采取对战争进程有影响的行动以前,可能与联军避免发生战斗.四天来,我们很少与敌军接触,甚至不知中共军的所在地,这是一个非常令人迷惘的局势."
彭总看到这里停了会,又接着看下去:
"中共军几乎和他们的出现一样出人意外地撤退了.他们在联军采取守势的时候,没有受到压力就自行撤退,从他们撤退的范围之大来看,他们的撤退仿佛是有意的."
彭总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把"仿佛是有意的"那一句,又重复看了一次.然后把那篇电讯放在行军床上,沉吟了一会儿,说:
"可见战术上还有毛病.为了示弱,没有掌握住分寸,撤退得快了,面也大了."
夏文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一红,没有作声.
彭总又问:
"还有其他的材料吗?"
"今天的电讯正在翻译,可能快送来了."夏文说,"路透社的消息讲,英军认为当前的局势是一种'假'局势.'假'局势的形成有三条:第一,由于中共的干涉已经挽回了他们的面子感到满意;第二,由于他们想建立一条缓冲地带;第三,或许是由于寒冬的将临,他们企图借严冬的帮助,使联合国军遭到拿破仑式的大溃败."
彭总昕到最后一句,感到兴趣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微微一笑:
"只有这个估计还差不多!"
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可见一个秘密想长久保持不容易噢!"
这刚,一个参谋送材料来了.彭总抬头一看,却是毛岸英.此刻他身着人民军的绿呢子军服,已经是姿态英挺的青年军官了.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笑眯眯地递过材料来,说:
"彭叔叔,现在全世界都在猜测我们的行动呢!"
彭总接过材料,让他坐在身边,亲切地问;"你的目的达到了吧,现在习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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