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也走了,这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人。我总要找点事做吧?想必昨天舅舅与武二郎都换下了一堆又脏又破的衣服,我拿去洗了吧!
舅舅的衣服是脏,也有破的地方,不过看得出,是穿久了;磨薄,磨出洞;而武二郎的衣服除了脏,破的地方却明显看得出是被利器割破,而且破的地方,那斑斑点点,一片片的污渍,浆得衣袖硬梆梆的,闻闻还有点血腥味,那么这是血痕了,是受了伤淌出的血导致的,那他怎么会受伤呢?
突然我打了一个冷噤,西门庆那日说他有事要办,便离开阳谷县,至今也有二十多天,那西门庆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凭武二郎的为人,他惩戒得罪的都是些地痞、流氓、骗子、恶霸之类,莫不是西门庆所说,武二郎断了这些人的财路,尤其让西门庆不安,会不会是西门庆勾结这些亡命之徒,想趁武二郎回阳谷之时,在路上就把他干掉,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我忧心忡忡,如果武二郎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无须说,武大郎的仇再无人能报,阳谷县的老百姓从此会遭到以西门庆为首的恶势力的奴役欺压,而我,就是想要逃,怕也只是痴心妄想,想那李瓶儿,定也是拼命挣扎过,想尽办法,结果还累及蒋竹山丢了祖传的家业,亡命他乡,而李瓶儿也没逃过被折磨致死的命运。
佛不是常称报应,为什么天底间的好人常受折磨,而坏人却享富贵得平安,老天瞎眼了,什么时候才会睁眼替受苦的百姓作主啊!
衣服清洗完毕,晾在后面的小院里,心却似一团乱麻,无从解开。
潘金莲桥段【丁酉年】第二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8-7-24 15:30:33 字数:4514
丁酉年三月二十二日
从武大郎出世到今天,也有一个月了。自那晚舅舅与武二郎回来后,武二郎便不见踪影,舅舅说是去把学馆之事了了,看来舅舅是下决心“鱼死网破”了。
我觉得我很无奈,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就是想替武大郎报仇,可我拿什么去报啊,我确实对付不了西门庆这个阴险歹毒的禽兽。况且他现在不仅有钱,而且有势,不论是官方的,还是社会上的,他这两种势力再加上金钱的作用,要对付他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原认为凭着舅舅的智慧,武二郎的能力,是足以对付西门庆的明枪暗箭。这样看来,是我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但武二郎是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替兄长报这个血海深仇的,看来,这种表面的平静日子,没几天了。
我在灵前焚纸,舅舅风尘仆仆进来,此时已是接近黄昏,供桌上我放的也是几样可口的素菜。舅舅进来,也陪我烧了几叠冥纸,又上了一柱香,看着炭盆里的冥纸化为白灰。
舅舅叫我坐下谈事,我们便坐在慧心师太讲经桌子的两旁。
舅舅说:“金莲,我已把要交待的事都交待了,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武二郎去办他该办的事。作为你的舅舅,我想,我和武二郎遭遇到的事也要告诉你。毕竟我们面对的仇敌,不是像‘张善人’‘高小混’那样只是贪图女色才杀人灭口、欺男霸女那样简单。我们的仇家,他的势力更大,即将成为朝廷命官。而且他为人阴险狡猾。手段毒辣,行事周密。我们要对付他,就要想一个万全之计,一方面能置他于死地,为武大郎报仇,为阳谷县的百姓除害,另一方面,我们自己要尽量保存下来,我想,霸占你,毒死武大郎,怕也是因为武二郎的原因吧?”
舅舅说:“那我就说说我与武二郎去东京的事吧?知县大人叫武二郎去东京,干的就是自己的私事,把他在阳谷县任期内搜刮到的钱财换成价值昂贵体积小的珠宝,叫武二郎上东京为他今后升迁铺路。知县一直没有叫人跑这一趟,是有原因的。这年代世道不太平,良莠不分,谁知道这路上劫道的是好汉还是强盗?让没有本事的人跑一趟,不是把他积攒买官升迁的钱,白白送人么?如果这人太有本事,又会不安分,说不定把这钱自己吞了,那县官也是白忙一场。直到武二郎在阳谷县打虎,把奖励的钱财分文不受赠予猎户,这县令便觉得武二郎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又正直讲仁义,是难得的可用之才。便开了一张清单,让武二郎到东京后照着单子,一户一户送礼。武二郎接到这个差事,就与我商量。我想多去一个人有个照应,又不能把这机密之事找人商量,那就由我陪武二郎去。我长年居于这偏僻之地,出去也去看看世道,长长见识,那时我也知你已放弃了对武二郎的爱恋。‘除却巫山不是云’,想来你不会再难看上别的人,我就放心与武二郎同行。一些可以折叠的珠宝,就裹在一个长长的布袋里,武二郎围在腰上;而一些不能叠的,就藏在我携的药箱里,上面放的是一些不值钱的中药、草药。天气冷,人也穿得多,所以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为了安全,我们都是白天行走,晚上寄宿在比较大的客栈,这样没有引起江湖人的注意,虽然行走得慢些,一个多月才到东京。”
舅舅歇口气,接过我递上的茶喝了几口,接着又往下讲:“没想到,我们到东京,还遇到一个被武二郎救的朋友,后来我们都没有再住店,吃住都在这个朋友家,这真是缘分啊。到东京,武二郎每天隔着单子拿着值钱的珠宝到县令指定的官吏家,等别人有了回执,他才离开。人家主人不在,他就得等。这样他也没时间陪我,我就一个人到处去逛热闹的地方:刻书的书肆、古董店、茶楼、酒店、庙宇等。大概是二月初,我仰慕大相国寺的名气,一大早便一路寻去,找到大相国寺,已近中午。那大相国寺真不愧为名寺,修得真是宏伟巍峨。我四处看了一圈,便问收香火钱的和尚处捐了一两银子的灯油钱,他便递给我一柱上等檀木制的香,我便照规矩在佛主面前焚香祷告:愿佛主保佑我那在阳谷县的侄女金莲、侄女婿武大郎平安、吉祥!我想,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我,我便大声祷告,有点旁若无人的味道,这时站在我身旁有一个四旬以上的男人,长眉入鬓,丹凤眼,有点王者气派,玉树临风。他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雍容华贵的女人,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童,看来也是一家人到寺庙烧香祈福的,只不过他们一家是一副虔诚的样子,在默默地祷告,好像发出声音,那祷告就会不灵验。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听到我的祷告后,便很有礼貌地向我,‘敢向先生是否是阳谷县人氏?”开始我以为是遇见老乡,过来打招呼也是对的。但口音不对,他说的是东京人流行的一种官话,外乡人短时期内是无法学会的,又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便反问他:‘我是阳谷县人,请问有什么事?’他说‘看先生的举止也不是一般俗人,我与先生一见如故。可不可以借个地方说话?’我仔细端祥这个人的的面目、举止,定是极有教养之人,他说话就给我一种亲切感,便说:‘我是异乡人,那就请先生安排了!’我们几个人便出了大殿。他对身边的女人耳语几句后,便对我说‘妻舅也想与先生结识,我叫娘子去请他来,我们就到离此不远的一家酒楼等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