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将蔡诚见城破,尽杀其妻子,与蒋广奋力巷战,皆死于乱军之中。
傅友德占据信州后,留胡大海镇守,并加紧修整残城,因为他知道信州、婺源一线是抗拒陈友谅的南线重镇,不得不多加准备。
听说王奉国攻信州,傅友德留严德守婺源,自率华云龙、吴复等两万余人出饶州德兴,驻灵山,与信州遥相呼应。王奉国攻城,他就出击,侵扰王部侧翼和辎重,与城内胡大海内外合击,数次大败王奉国。
王奉国无计,只得率大军在信州城外扎营,修栅栏壕沟。傅友德见王奉国沉下心来,一时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也只好继续驻扎灵山,寻找战机。
刘浩然是在回杭州的路上接到这个消息的。他一时不解陈友谅到底想干什么?大江便利之路不用,偏偏要集兵从信州这种山区向自己发起进攻,难道他兵多得没地方用了?不过似乎池州一线也一直没有安宁过,赵普胜以安庆为据点,累次侵扰池州,甚至还纵兵攻掠池州路青阳、石埭等县,想从侧翼威胁池州,幸好只是分兵偏师,均被赵德胜、花云带兵击破。
难道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想看看自己的防线到底哪里有漏洞和薄弱点,可是这陈友谅也太大手笔了吧,一出手就是二十万,虽然这里水分很大,但是好歹也有七八万人吧,居然拿来做试探,这投机心理也太大了吧。
刘浩然对陈友谅为什么不从长江一线进攻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江州是其老窝,重兵云集,又有安庆这个前进据点,只要聚集数十万大军东下,自己只能在池州、铜陵、当涂层层设防,逐一抵御,然后再伺机从他路进行进攻,寻找获胜时机。可他现在却弃如此便利不用,反而把重点放在南线,二十万人马真的就那么好招募。
或许是陈友谅对安庆的赵普胜不放心。赵普胜原是徐寿辉、倪文俊旧部,与陈友谅此前的级别差得不远。陈友谅杀旧主而上位,肯定也怕别人学这一手。安庆是赵普胜的老窝,他来来回回在这一带转悠了好几年,打下安庆后也一直是他在镇守,陈友谅要是移驾安庆出征自己,难保不担心赵普胜有样学样。
刘浩然一路上分析着信州的战事,这时冯国胜又快马追上来送来一份情报,说方国珍遣重臣刘仁本前来议和。
刘仁本字德元,号羽庭,羽山人。元廷黄岩四位进士之一,曾授江浙行省左右司郎中。至正十四年(公元方国珍统辖台温等地,刘仁本应聘为幕僚,辅助其创立基业。并受命在庆元(今宁波)、定海、奉化兴儒学,修上虞石塘,建路桥石桥,办黄岩文献书院,修杜范祠,是被方国珍颇为器重的重臣。此人曾以元廷无德,河北百姓却无辜之由,请方国珍海运粮食,并曾经两次亲自泛舟大海,出没风涛,为元廷运去台温、福建粮食近七万石。可惜他北运的粮食被大都官吏上下勾结,转由色目人高价贩卖,河北依然是饿殍遍地。
“叫国胜把刘先生直接送到江宁,正式议和就要有正式的规矩,我现在还在行军路上,不便招待。”刘浩然断然地命令道。
由于刘浩然是随大队人马北上回江宁,所以速度比较慢,反而让坐着快船的刘仁本在无锡超过了他。
刘仁本站在快船上,看着在自己眼前迅速后退的大队船只,心绪万千。由于是在船上,大内亲军没有平时列队行军严谨的军纪,他们有的坐在船上擦拭滑膛枪,在火枪兵操典里,保护武器是日常非常重要的工作,尤其是滑膛枪,需要精心护理,隔三差五军官会检查的,稍微保养不好就要挨惩戒甚至处罚;有的抱着枪坐成一团,听战乐队吹奏军乐。
听着笛子、笙和埙合奏出来的时而轻快,时而苍凉、时而激昂、时而伤感的曲子,刘仁本转过头对旁边的方关说道:“二公子,你有何看法?”
这次议和方国珍是下了血本,不但让刘仁本献台、温、庆元三路图册,以示臣降,还派出了二子方关,准备留在江宁做人质。
“羽庭先生,学生曾闻治军需用严命,定远军如此嬉戏,学生不以为然。”方关迟疑地答道。
看了看有点不服气的方关,刘仁本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方国珍曾让自己的儿子拜刘仁本为师,刘仁本当仁不让地要负起教诲的职责。
“二公子,治军用严是没错,可是一味苛酷,容易激起兵变,反而适得其反。所以说张弛之道才是王道,这位刘丞相看来已经深得其味,所以定远军才会上下齐心,将士用命。”
看着有点不以为然的方关,刘仁本只能摇摇头,心里却在暗暗说,这位刘丞相深得其味又何止这些。长江口把方家水师打得满地找牙,然后又挥师绍兴,一举攻克,然后在上虞等地屯集重兵,虎视眈眈,这一招敲山震虎用得炉火纯青。人家西边虽然有大敌陈友谅,但是现在表现的气势却是有陈友谅又如此,我江南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反观方家,依为根基的水师损失过半,陆军又远不是定远军对手,强势之下,也只能忍受这一震了。
刘浩然是二月初二赶回江宁的,他并不急于去接见刘仁本,这架子还是要拿捏一下的,以前对方国珍太好了,想不到他就蹬鼻子上脸了,幸好他发动得早,要是与陈友谅激战的时候来这么一手,指不定出多大的篓子,刘浩然心眼不小,不过也记住了这次。所以刘浩然这次要好好打压一下方国珍,让他彻底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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